时间总是过的飞快,转眼间二宝已在嘎尔迪族中生活了一月有余。这一月间,他每天陪着嘎尔迪在草原上赶马牧羊,两人间的友情不知不觉间更深厚了几分,可是在他们深厚的友情中间,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是他们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这几日漠北下了一场大雪,白雪皑皑,天寒地冻,嘎尔迪见二宝还穿着那件中州的衣服,忙给他找棉袍穿,可是族中就她一个和二宝同龄,其他人不是比二宝小,就是比二宝大,他们的衣服都不太合适。
嘎尔迪央求吉雅给二宝做一件棉袍,苏巴赫听说后,拿出了他以前穿过的旧棉袍给了二宝,让二宝先凑合。
如此又过了五日,营地附近的草地上冰雪渐融,但天气仍是异常寒冷,吉雅无不担忧:“今年要比往年冷上许多,马群羊群不知能不能挨得住?”
苏巴赫安慰吉雅:“没事,不用太担心了。要说担心,我只怕赫连术来掠夺这里。”
吉雅大惊,说道:“怎么会?中州朝廷早有圣旨,不让草原各部互相厮杀掠夺,赫连术就算有天大胆子也不能违抗中州朝廷吧?”
苏巴赫扶着吉雅靠近火盆边坐下,他说道:“虽然有关宁铁卫,但是如此严冬,草原上的部落不靠劫掠他部,怎么能活的下去?这是草原上固来不成文规矩,弱肉强食,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的。”
原来为了控制草原人口,不使草原荒凉,早在千年以前草原各部就互相默认了在冬天相互劫掠,一来可以夺取食物,二来可以间接控制人口,一举两得。各部首领大家都心照不宣,再说强者生存弱者淘汰也是草原上的一条铁律,因此就一直传了下来。
直到大盛一统大陆,开国皇帝高月南天纵神武,他深知漠北草原迟早是中州的威胁,因此派了座下大将关宁组建一支铁军,专门镇守漠北,一来防止漠北人叛乱,二来可以不让漠北草原出现相互残杀以致一家独大的局面,三来也可守卫中州北方门户。百年来那支铁军一直驻扎在漠北草原南方,即中州北方黑林省北部,这支铁军也就以他们的组建者关宁将军的名字命名,久而久之关宁铁骑的名头广布于漠北草原。
可是今年冬天太过寒冷,一些部落可能没有储存下食物,相比被中州朝廷惩罚,他们更不想被饿死,铤而走险之下一定会掠夺其他部落。赫连术是离苏巴赫部落不远的一个部落,两个部落间就隔着一条小河,苏巴赫清楚赫连术此人的脾性,所以才有此担心。
吉雅建议道:“那给他们点食物就是了。”
苏巴赫摇头叹道:“族中的剩余的食物也仅够咱们自己吃,哪里有闲余的给他们?吉雅,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就算是赫连术来了,难道我苏巴赫就怕了他不成?”
吉雅握着苏巴赫温暖而又宽厚的大手,依偎在他怀里,说道:“我只担心到时候刀兵相见,孩子们该怎么办?”
孩子,是一个部落的未来,草原人有时真到了饥饿难解的时候,也会想方设法保住下一代的生命,因为下一代活着,就意味着这个部落没有消亡,依然在草原上矗立着。
苏巴赫揉着吉雅柔软的肩头,他把目光投向火盆中整熊熊燃烧的火焰,久久没有言语。
人害怕什么就来什么,似乎老天爷有意刁难苏巴赫一样,才与吉雅诉说完自己的担心,第二天那赫连术就带着大队人马来苏巴赫营地讨食物。
赫连术有个满脸胡子的刀疤脸,他脸上的刀疤从额头沿鼻梁而下,看起来异常可怖。据说这道刀疤是当初为了部落首领之位与族人血斗之时留下来的,还有人说这是与狼缠斗时被狼爪划的,无论刀疤是怎么来的,这些传言只更为赫连术此人的凶狠嗜杀渲染了几分。
营地外边,赫连术将弯刀扛在右肩上,神情倨傲,说道:“苏巴赫,把你们部落的食物交出一半给我们!”
苏巴赫等族中男子也都纷纷手持武器,站在营地内与赫连术部相对。
苏巴赫站在众人之前,冲赫连术等人冷笑道:“你这种态度是来借还是来抢?”
赫连术回道:“苏巴赫老兄,我现在与你好好说话,请你认真想想,那一半食物到底拿是不拿?如果不拿,我赫连术不介意抢过来!”说着,他还特地将扛在肩头上的弯刀横举到眼前,在苏巴赫眼前晃了晃。
“打就打!草原人就是要用手里的刀子说话!二郎们,今日我们是保卫部落不受外敌侵扰,才不得不拿起武器还击,你们怕不怕!”苏巴赫举刀大吼。
身后众成年男子也都举起武器,齐声大吼:“不怕!不怕!不怕!”吼声入雷鸣般响亮。
赫连术微微一愣,倒是没有料到着苏巴赫竟拒绝的如此干脆。不过他旋即嘴角上扬,一抹极为诡异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使他的刀疤脸此时看起来更加恐怖。
“嘿嘿!难得你苏巴赫如此硬气!为了回应你这种硬气,我特地请了铁托过来!”
铁托!
苏巴赫大惊,紧握弯刀的手也不禁颤抖起来,身后的一众族中男子更不必说了,有的已经把慌张绝望之色表现在了脸上。
铁托部是漠北草原最大最强的部落之一,位于草原西部。近年来中州朝廷自顾不暇,南方各省平民起义不断,如果说最有希望一统草原各部的,那一定是铁托部了,而且铁托本人是个坚定的反盛派,早就上了中州朝廷的黑名单了,但是朝廷一直忙于南方战事,一时间也奈何不了铁托。
没有想到,赫连术竟能请动铁托部前来相助,苏巴赫当真想破脑袋也都想不出来铁托部是为了什么。
此时两部间都对立着,他们谁都没有言语,都在静静等待铁托部前来。苏巴赫等人心中期盼着这不是真的,向上天祈祷,希望他们的祈祷有用。
而此刻族中的孩子与妇女老人都挤在大帐之中,他们透过帐帘,观望着帐外情况。
“阿妈,阿爸他们怎么都不动了?”嘎尔迪问道。
吉雅看着帐外那道高大且坚毅的背影,无不担忧的说道:“阿妈也不知道,可能阿爸与那赫连术还在说着些什么吧。可惜我们这里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这时站在嘎尔迪身边的二宝说道:“他们似乎在等什么人前来,好像是叫什么托的什么人。”
“铁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