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柯然看着一脸震惊的苗敬锴,手不自觉地捂上胸口。
隐隐的灼痛,又是这该死的熟悉感!
“您这边请。”苗敬锴恭敬地站起身,对李柯然做了个请的手势。
保安见状只好推着周世伟一个人往外走,后者还颇为不服地回头瞅李柯然。
管家被派去上楼查看情况了,苗敬锴这回并没有带李柯然一起上去,而是往一楼深处拐去。
走廊狭长曲折,四周光线慢慢变得晦暗,整个空间只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
“就是这了。”
终于,苗敬锴在一扇房门前停下脚步。
从刚刚跨进别墅起,李柯然胸口就起了异样的反应,感觉就好像是藏在这栋别墅的某个角落,有一双充满怨念的眸子在凝视自己。
胸口的灼痛只是稍纵即逝,但那种背脊发凉的感觉,绝不会错的。
这别墅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经过废楼和岔路那两件事情之后,李柯然对鬼的感知能力似乎又提升了。
“不过,达叔不也是鬼么,为什么对他无效?难道说我只能收服正在害自己的鬼?”
李柯然停止思考,看着苗敬锴的背影,心里寻思:这些有钱人也真是心大,那么几个人住这么大的别墅。
人少镇不住宅子的老话都不懂吗?
“咔嗒。”
门把被苗敬锴扭开了,一股霉味顺着黑洞洞的楼梯扑面而来。
“这里是?”
“地下室。”苗敬锴摁亮墙上的开关,“东西就在下面。”
昏黄的光线,空气沉闷,李柯然看到灯光下飘散着明显的灰尘颗粒,他皱着眉头,跟在苗敬锴身后下了楼梯。
脚下的楼梯发出嘎吱的声响,李柯然看着面前低头行走的沉默背影,手心微微沁出汗水。
越往下走,楼梯口的灯光就越发暗淡,在光线照不到的角落留下大片阴影。
地下室空间很大,李柯然注意到底层大部分地方都堆满大大小小的箱子,上面用白布覆盖着,黑白的极致色差有种莫名的阴森感,可前面的苗敬锴恍若未见,径直朝地下室最深处走去。
封闭的密室中脚步声在耳边无限放大,啪嗒,啪嗒。
终于,苗敬锴停下脚步,李柯然一时不察,差点撞到他背上。
“这里的灯泡坏了,这阵家里事多,一直没找人来修。”
苗敬锴说完,摸到了附近白布上放着的一个手电筒,接着打开。
这是?
橘色的光晕中,李柯然微微错愕。
在他面前的墙上,挂着一副画,他带我来这里看一幅画?
只是一副普通的中国山水画,高山湍瀑,苍松翠柏,在山林小径间还画着几个樵夫,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至少比五叔收藏的那些强。
可画跟他女儿的病有什么关系?
光线扫过,李柯然发现不太一样的地方了。
在画周围的墙上,像是有人以某种规律沿画一圈贴着古怪图案的符纸。
李柯然前迈一步,伸手按在画上,接着闭上双眼。
呼吸减弱,心跳的频率慢慢降低,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不是它。”
李柯然睁开双眼,在画前站了一会,他胸口没有一丝灼痛感,也没有那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不是?”苗敬锴声带惊诧,“可是家里的怪事,就是把这画买回来之后才发生的。”
“先上去,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完整地告诉我。”
回到一楼的书房,苗敬锴关上门,在两人面前各倒了一杯热茶,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开口:“那副画是十几天前,我偶然从别人手中买到的,开始我把它挂在书房独自欣赏。像我们这类人,也没什么特殊爱好,就喜欢收藏些古董字画什么的。”
李柯然点点头,他注意到这间书房和外面不同,内部完全是中式设计,博古架和墙上满是花瓶字画。
“怪事就是在画拿回家的几天后发生的。”苗敬锴皱着眉头努力思索,“那晚零点刚过,书房里突然传来来回走动的脚步声,管家怕是进贼了,招呼小区保安赶紧过来。前一秒里面还在窸窸窣窣的响,等后一秒一群人冲进书房,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那奇怪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之后几天倒是风平浪静,我原以为那天只是风拍打窗户造成的错觉。可有一天晚上,我妻子突然把我从睡梦中摇醒,她问我有没有听见别墅里有人在哭?”
“开始我什么都听不见,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她赶紧睡,可架不住她再三纠缠,我只好闭上眼睛,细细听着房门外的动静。”
讲到这里,苗敬锴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几个呼吸后,我听到一个极细微的声音,但听不真切,我努力辨认着,声音渐渐清晰了。”
“是一个女人在低声哭泣,那哭声里我能感受到她的绝望、怨毒、愤怒还有不甘,那种身临其境感染力,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我现在都记得。”屋里的温度似乎一下降低了,看到苗敬锴惊恐的表情,李柯然完全能够感受到他当时的样子。
“您没找人回来看看?或者毁掉那副画?”李柯然想了想,随后开口。
“那天晚上,我和妻子再没敢睡,两个人抱在一起一直等到天亮。我赶忙找朋友请了几个有名的驱鬼大师回来,他们不建议我毁了画,只是让我把画送走,可不管送去哪,第二天它总是莫名奇妙地回来,你一直在书房盯着也没用,只要你稍一恍神,画就突然出现。最后没办法,我只能把画放在地下室。”
“有没有装过电子监控?”李柯然询问道。
苗敬锴苦笑着摇摇头:“都试过了,没有用,原本正常的画面会在某个时刻突然一闪,然后画直接出现在书房之前放置的地方。”
“我无计可施,就在我下定决心准备举家搬离的前一夜,我女儿犯病了。”说到这里,苗敬锴面露痛苦之色:“都怪我,是我害了自己的女儿。”
苗敬锴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极力压抑自己的痛苦:“那天晚上,她在房间里突然大喊‘别过来,别过来’,等我们冲进去,她就像疯了一样攻击面前所有她看到的人,还试图自残。医生我也请了不少,都毫无办法。而且一旦我们把她带离这里,她就没有任何缘由地持续高烧。最后没办法,我们只能又搬回来。”
李柯然皱着眉头,从地下室的那副画上他感受不到丝毫异样,看样子那画上附着的脏东西早跑出来了,根据之前自己遇鬼的情况推测,极有可能已经附身到苗小姐身上了。
“您看,现在该怎么办?”苗敬锴看着陷入沉思的李柯然面露焦急,早没了往日强势独断的派头,面对眼前突然冒出来的神秘小子,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点希望。
“现在带我去你女儿的房间。”
“好,好的,您这边请。”苗敬锴急忙走在前面带路。
房门被一下子推开,床上的女孩恢复了平静,包括管家在内站着的五个人,直勾勾地看着闯进来的苗敬锴和李柯然。
李柯然径直走到床边,用手背试了试女孩额头的温度。
冰凉、僵硬,还略带潮湿。
女孩对外界毫无反应,李柯然的手顺着她的脸颊划过手臂肌肤,最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小巧,同样的冰冷潮湿,但却柔软。
“涵涵的情况怎么样?还有救吗?”床边的贵妇看到李柯然缓缓松手,急忙探出头问道。
“不要!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床上的女孩突然动了,她像发了疯一样挣扎,四肢的布带绷得笔直,绑在她手腕脚腕的地方全是青紫色的勒痕,整张床像是不堪重负一样,发生吱嘎的声响。
“快,快按住大小姐。”管家发出惊呼,同那两个彪形大妈将女孩四肢牢牢按在床上。
“夫人,别看了。”中年女仆将悲痛流泪的贵妇扶到一旁。
李柯然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过了不久,女孩渐渐安静下来。
在众人手忙脚乱的时候,他退后几步,仔细观察着房间内的陈设,最后目光停在了女孩床头柜上的竹筒上。
镂空的造型,表面还雕刻着花纹,古朴别致,但和房内的其他东西毫不相称。
“苗总,这是什么?”李柯然举起竹筒问向苗敬锴。
“这.....这好像是用来装那副画的。”苗敬锴一脸震惊,画取出来后这东西就不知去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柯然握着竹筒,走到落地窗前,闭上眼,心跳逐渐放缓。
没有,什么都没感受到。
李柯然睁开眼,刚转身准备回去,胸口突然涌起烧灼的感觉,还有那让人不安的窥视感。
很近!
那个东西就在这里!
李柯然缓缓走过众人,最后停在了贵妇面前。
他忽然前踏一步,那胸口奔涌而出的疼痛感,几乎让他停止呼吸。
“除了那两位大妈,剩下的人都到门口来。”
等几人退到门外,李柯然缓缓扫视了一圈:“苗总,你买回来的东西的确有问题,但不是那副画,而是装画的竹筒。”
“难道,难道说真的是......”苗敬锴声音颤抖,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是的,这屋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李柯然点点头,替他补充道。
众人心里其实早有答案,但此刻听到李柯然完完全全地说出来,脸色还是变得苍白,所有人都看向他握着竹筒的右手,自发后退拉开距离。
看到众人的反应,李柯然摇摇头:“放心,那东西早不在里面了。”
“苗总,那晚令千金犯病是谁第一个到场的?”李柯然转头问向苗敬锴。
“这个?”苗敬锴和管家对视一眼。
“是拙荆。”
“应该是夫人,然后是张妈王妈,再下来是我和老爷。”管家怕李柯然对不上号,特意用手指了一遍。
李柯然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有惶恐、不安,也有焦急、忧虑,他深吸一口气:“给我找个安静密闭的房间,如果想要救苗小姐,一会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只需要你们绝对服从。”
管家将众人领到一个房间前,李柯然对着贵妇做了个请的手势,等女仆扶着她进门,李柯然回身把苗敬锴和管家锁在门外。
“想要救你女儿就给我安静点。”他话说完,门口的敲门声停止了。
李柯然深吸一口气,示意女仆放开贵妇,一脸严肃地看着贵妇:“如果你还想你女儿恢复正常的话,接下来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我需要你闭紧嘴巴,站在原地别动,你能做到吗?”
贵妇抿着嘴使劲点头。
“好,那现在开始了。”
估计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有人对自己如此无理,贵妇同女仆两人睁大双眼,看着面前的李柯然开始......脱衣服?
他要干什么?
她本能地想开口呼喊门外的老公,可想到了床上的女儿,又紧紧闭上了嘴。
终于,在两人惊恐的眼神中,只剩下最后一条内裤的李柯然停下了,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贵妇瞳孔急速缩小,在她眼球的倒影中,一个果男正举着拳头全速朝自己冲来。
那可怕的拳影正不断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