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工作一直折腾到东方发白才结束，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审讯，再加上灯光强烈的探照灯，李柯然被折腾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警察对于案发经过反复盘查，在确定了他的口供前后一致且再无遗漏后，他被暂时关到了所里的拘留室，等待下一步安排。
当然，看着对面怀疑的眼神，李柯然聪明地没有再坚持是女鬼作祟，而是顺着警察思路将凶手描述成了一个看似柔弱却出手狠辣的女孩。
闹鬼？
他可不想被抓进精神病院。
至于为什么女孩最后会变成一个死掉的流浪汉，他表示毫不知情。
“进去。”警察将李柯然推进拘留室，锁上门后便离开了。
警方给李柯然找了身干净衣裳换上，他那条带血的裤子则被脱下来当做证物封存了。
“老弟，我看昨晚动静闹得不小啊，你犯啥事了？”拘留室里还有个胖子，看到警察一离开，他主动凑了上来。
“你呢？”李柯然显得有气无力。
胖子一拍大腿，一脸的不满：“我就在街边卖个十全大补丸，这就把我逮进来了，你说还有天理吗？”
“这不是城管的事吗？”
“可不是城管，我这一不偷二不抢，卖的好好的，你说没收就没收了？我脾气上来，就跟他们吵了几句，然后我寻思你不是要收么，那我也不要了，我就用药丸子扔他。”胖子气呼呼的。
“那东西砸人应该也不疼吧？”李柯然瞟了一眼胖子。
“嗯，是不疼，我扔他们队长嗓子眼里了。”
“呵呵。”
“哎，兄弟，这我都说了半天了，你这是怎么个情况啊，我听到外面的警车响了一晚上。”胖子同李柯然勾肩搭背，显得颇为亲昵。
“我涉嫌一起命案。”
“嗖！”
胖子人已在两米开外。
李柯然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胖子，苦笑着：“可我没杀人。”
“兄弟我信你，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呢，我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每天必须诚心地默诵十遍佛经，‘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胖子对着角落开始摇头晃脑。
“这......好像是道教经典吧？”
“嘘，别闹。”
本就折腾了一夜没睡，听着胖子口中念念有词，李柯然眼皮打架，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睡醒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发灰，旁边的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起来。”铁门被打开，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李柯然被警察拽出门外。
李柯然跟着警察又回到了昨晚报案的那个屋子，里面依旧热闹，他看到五叔拉着一个年轻的警察正聊着什么。
“小伙子，你看我这么大年纪讨生活也不容易，城郊这么远，我大老远跑过来也算配合你们工作，这路费多少报销点吧。”
不得不说，五叔的表情很真诚，也很能打动人，那个年轻的警察看到他这个样子，脸涨得通红，拒绝的话也不好说出口了。
“五叔。”李柯然在背后喊了一声。
“我说老同志，怎么次次来都不忘记油钱呢？都跟你说了，你的嫌疑还没洗脱呢？”押李柯然回来的警察显然也听见了，对付这类人他很有经验，“你可以带着他走了。”
“在外面叫我老板。”看见李柯然过来，五叔眼珠子滴流乱转，拉着他就往门外走。
“等一下。”
桌子后的孙队缓缓站起，一双眼睛布满血丝，从他疲惫的嗓音判断，估计是从昨晚一直工作到现在。
看到昨晚朝自己问话的国字脸警察，李柯然心中一紧，生怕对方反悔：“你们的人说让我走的，别说话不算数。”
看着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孙队放下了手里的香烟：“你可以回去了，但是这段时间，你们叔侄俩都不准离开这座城市，必须随传随到配合我们的工作。”
等两人走远，一旁的小警察忍不住开口：“头儿，昨晚的事还没查清楚，人就这么放了？”
孙队眉头紧锁，手指毫无规律的在桌上划过，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今早法医那边已经传来最新的尸检报告，屋内的三名死亡男性致命伤在胸口，创口边缘呈撕裂状，不像是使用什么器械，更像是被人徒手把心脏掏出来。”
“路上那个男子也是一样，右侧肾脏部位被人徒手直接贯穿，失血过多造成的死亡。”
“而且，根据两个案发现场五具尸体分析，作案手法基本一致，除了路上那名，其他四名死者的心脏都被掏出来了，基本上都是毫无反抗下的一击致命。不过那个流浪汉情况有些特殊，他浑身都是伤口，更像是凶手为了发泄而被虐杀。”
“徒手？毫无反抗？一击致命？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四个壮汉啊！”小警察听的张目结舌。
孙队的手按在了李柯然昨晚记录的口供上，这套供词他已经翻了很多遍了，根据自己多年的办案经验判断加上现场指纹，他应该没有说假话。
单就一点，流浪汉死亡时间为12点，那时候李柯然还被关在派出所里，他根本没有犯罪的时间。
根据口供来推测，是李柯然的突然出现打破凶手继续行凶的计划，也导致了其中一名死者的心脏并未被挖出，一切似乎都说得通。
不过，按照他的说法，这一切真的是一个女孩干的？
一个徒手能把活人心脏掏出来的女孩？
但孙队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一个更为致命的问题——那些挖出来的心脏都去哪了？
脏器离开身体后，如果没有专业人员和设备的处理，最长一个小时，心脏组织的细胞便会开始死亡，也就没什么实用价值了。
从现场留下的痕迹看，器官贩卖的可能微乎其微，那么凶手拿走这些心脏是要做什么？
搜索犬早已出动，搜索范围也已经扩大到凶案现场五公里内，警员也在周围挨家挨户走访调查，但目前为止，毫无消息。
唯一发现的是：现场每具尸体旁边都残留了少量的心脏碎屑。
孙队目光环视一圈，一个骇人的猜测隐隐在他脑中形成。
心脏被她吃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