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轻轻扣响了木门。张之唤对着门缝小声道,“苏淑师傅,我来啦。”
不一会,轻轻打开房门苏淑让张之唤赶紧进来,并锁上了门。
“你这身衣服,还挺合身啊。”苏淑冷嘲热讽道。
“师傅,你也别取笑我了。入门就发了两套杂役服,我也没有购置自己的衣服。”
“行了,没让那胖子发现你溜出来吧?”苏淑顾忌道。
“没呢,给他用了一点神仙倒。嘿嘿嘿,就是现在在他耳边打雷,也叫不醒了。”
神仙倒为何物,行走江湖的苏淑自然是知道的,这小子竟然想到了这么个无耻却万无一失的点子。表情微涩,也不废话,直截了当道,“跟我说说这几天你内功心法的进展?”
“好的苏淑师傅,”张之唤自觉地找了个椅子坐下打量起房间来。
房间挺大,分为两部分。进门的部分是个简单的小厅,各种高低柜子内摆放着一些胭脂首饰和精巧锦盒。
前面一些,能见着一些各式各样的华美衣裙,长短不一,颜色各异。再往里瞧,却被一道繁花簇拥彩蝶共舞的精致屏风阻碍了视线,后面隐约是一张牵着粉红薄纱蚊帐的木床。
见张之唤偷偷打量自己闺房内事物,苏淑咬牙道,“你在看什么呢!”
张之唤收回视线,也不算说假话。
“没看什么,没看什么,嗯。。这几天一直在培练真气,按师傅所讲,应该是略有进步的。不过还没有能力定下一处真穴。”
“很正常,你也不要灰心。我现在也只定下四处真穴而已。当你定下胸腹两处重要真穴,再只用定下一处手臂真穴,便能搭建一道真气桥了。而我九鞭斋的苏鞭九式,第一招,挑花式,就用的这第一道真气桥。”
苏淑摆了个起手式,手中不知又从哪里摸出一根软鞭,娇喝一声,“你看我运劲姿势。”
就见她身体微曲,手臂一抬,肘关节一勾,手腕一抖,软鞭便带着一声空气炸响,往上挑去。
唰唰唰,苏淑连使十遍,“看明白了吗?”
张之唤憋红了脸,挤言道,“这个,苏淑师傅,你衣服袖摆太宽,我看不太明白。”
“你!”苏淑当真是气炸了肺。软鞭一起,就往张之唤身上抽去,自然收了几分真力。
“啊!”
张之唤触不及防挨了一鞭。忙在小厅内逃窜,撞的桌椅啪啦直响。
“你给我小声点!”
见张之唤弄出如此大动静,苏淑连忙停下追逐的脚步。
见苏淑不再追打自己,张之唤摸着身上疼痛,弱弱道,“确实看不太清楚嘛。。”
“就在那待着,不许偷看!”
见张之唤捂住了眼,苏淑轻哼一声,扭头去了屏风之后。不一会便换上一身干练的轻装出来。
见张之唤呆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丝异样情绪。这倒是在其他师兄那边从未有过的,真是莫名其妙。
“你可有偷看?”
张之唤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哼,量你也不敢!这次你给我看仔细了。”说完,再次演示起挑花式来。
苏淑见张之唤在旁边跟着自己的动作比划着。递过软鞭道,“来,你试试!”
张之唤接过软鞭,按着把式练习起来。
“你这个肩膀不对!”
“你这个肘关节太生硬!”
“你这个甩手的翻折也不行!”
严厉的苏淑见张之唤动作总是差点火候,不自不觉的亲自动手调节他的姿势来。
看着苏淑白皙完美的容颜,几点雀斑,真是俏皮可爱。心思就是集中不到一起去。见苏淑努力的教导自己,张之唤闭上眼睛收起心绪,随着苏淑的调节,重新运劲起来。
终于练出了个样子。
苏淑叹了口气,“你比我想象中的要笨不少,这么个基本的动作,还得手把手的教,你平常若是没事,可以去演武场跟着师兄们学习一下,斋内每天都有教导山下的孩童,对招式方面,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忌讳。行了,你回去吧,白日抽空多练习练习,熟能生巧。”
回去的途中,张之唤拿着根树枝,不断挥鞭练习起来。突然灵机一动,何不用灵力试试?定真穴,定灵穴,差不多嘛。更何况,苏鞭九式中的八处真穴,我全部定成了灵穴。
一想便试,可不管怎么运功,体内灵穴却毫无动静,又是一个灵光乍现。
只见张之唤摘下项链,绑在丹田之处,运转灵力,再次施展挑花式。那一瞬间,丹田而起,手臂而止,一股暖流,迸射而过。
啪的一声!树枝抽动空气的炸响,把他吓了一跳。
我的个乖乖。
走到路旁对准一颗手腕粗细的树苗,挑花式!咔嚓一声,手中树枝完好无损,那小树苗,竟一断两节!
这。。。。
可能动静太大,惊动了正巧巡夜而来的杂役,张之唤见远处有人举着火把快速跑来,赶紧闪进灌木丛中往宿舍跑去。
不一会,几名杂役凑近火把,看着崩裂的树苗缺口及地上那根显眼的树枝,面面相觑。
一人高声道,“是哪位师兄半夜在此练功?”
半响,并无回复。
几人脸色严肃起来,领头的说道,“今夜加强巡视!明日开始再增派人手,此事暂时不要声张。”
兴奋奔回的张之唤见死猪一样的蔡明还是瘫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为他盖上了薄被,自己也休息起来。
张之唤走后,苏淑辗转难眠,摸了摸当日被父亲掌掴的脸蛋,似乎还隐隐作痛,委屈的抽泣起来。
那还是她所认识的父亲吗?
在她刚记事的时候,九鞭斋才从外地搬到弯月山上正式开宗立派。那时争夺地盘的帮派还有不少,落败的某个帮派竟然偷偷毒杀了她的母亲,那时的苏庆康查明真凶后,当天便把对方宗门捅了个底朝天。
至此,心中有愧的苏庆康,对她便是宠溺有加,不让她受任何委屈。这十多年来永远和蔼的面容,今夜都有些陌生了。
更何况,卢信作为苏庆康大弟子,年纪不大武功却不弱,除了为人忠厚老实些,其他反面深得苏庆康重视。也是将来委任门主的不二人选,就这么死了。他竟连报仇的想法都不敢生起。
苏庆康的形象,都在那重重的一巴掌下,崩坏殆尽。
就连平常朝夕相处称兄道弟的师兄们,最近连大师兄的名字都不提了,倒像从没有过这个人一般。
人心怎么都如此现实不堪??
李世显!那个朝廷大官!那个镇西大将军的儿子!那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小人!
想到当日在陈麻子府上被轻薄的场景,想到卢信为了给自己创造逃跑机会而同归于尽,又想到父亲那重重的一巴掌。苏淑再也忍不住,埋头痛哭起来。
不知为何,临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倒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张之唤。
好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报仇的唯一希望了。
“张之唤。。”梦中的苏淑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