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会所那晚之后,蔚微就退了宿舍,毕竟是学校的宿舍,周末不在可以解释,若天天不在,宿管那里就没法交代。席晓茹有些舍不得蔚微搬走,蔚微推说在校外租了房子,吴莉莉和席晓茹周末也去过几次,看着房子舒适温馨,俩人异常羡慕,但离学校有些距离,一个忙着学习,一个忙着恋爱,也很少去打扰蔚微。
好在,蔚微配了传呼,蔚青方和周萍几乎不打宿舍的公用电话,所以也不知道女儿不在学校里住。蔚家的人的感情都很内敛,前世的时候多数是蔚青方给蔚微每个月打一次电话,蔚微几乎不主动跟父母联络,即使联系也是报喜不报忧,这一世,蔚微每个星期都会给蔚青方打半个小时电话,说学习也好,聊家常也好,哪怕没话找话,也让蔚青方觉得很欣慰。而周萍,蔚微也坚持定期电话回去,只是每次,说不了几句周萍就开始无边际的训斥,也不听蔚微说什么,只是捕风捉影的让她别跟男同学乱来,不要乱花钱,不要穿奇装异服,要自爱诸如此类,渐渐的蔚微也不那么频繁的给她打电话,但一月总会联系一次。
大约是这一世自小就很独立,读了大学的蔚微第一次好几个月没有回家,周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平日里她自己的工作也挺忙的,这一日回到家看到在家里和蔚程一起看电视的蔚微才惊觉,原来女儿已经放寒假回来过年了。
女儿回来,她自然是开心的,换了衣服打算下厨给女儿做顿好吃的,到了厨房却发现蔚微已经准备好了,六菜一汤,荤素搭配甚至颜色都很好,一时间周萍不知为何觉得自己似乎对女儿来说很多余,这孩子大概从四岁开始,所有吃穿住用就没再问她伸手过,连蔚青方创业的第一次出门也是蔚微跟随的,再后来她和蔚青方出去创业,蔚程几乎都是蔚微一手照顾的,就是现在蔚程被她接到身边照顾,可只要蔚微一回来,儿子就会忽略了她这个妈,像今天,她回来这么久了,俩人就喊了她一声“妈”,到现在都没理她,周萍心理有些不舒服,却也说不出口。
蔚微见周萍进了厨房,喊了声:“妈,饭我做好了,你饿了咱们就吃饭吧?”
周萍洗手端了菜上桌,才开始说话:“你几点回来的?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我好让人去接你。你爸知道你放假了么?是不是带了许多脏衣服,让我给你洗啊?”周萍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听人说家里孩子去上学,每次寒暑假都带了许多脏衣服和床单被套回来让家里大人帮忙洗刷,她却忘了,自蔚微4岁开始,家里所有的家务都是蔚微包圆了。
蔚微笑了笑,只回答了一句:“爸爸知道的,到家了也给爸爸打了电话,他过年前要盘账,过几天也回来了。”
那边蔚程也关了电视,看着满桌的菜忍不住伸手拿了捻了一块放进嘴里,蔚微笑着拍了他一下:“去,洗手!”
蔚程嘿嘿一笑,听话的去洗手,周萍叹气:“我说八百回都不听一次,整天嫌我啰嗦,你回来说什么他都听你的,唉!”
蔚微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转移话题:“妈,阿婆在家好么?”
“你阿婆好的很,能吃能睡,还种了一点地,也不多,够她老两口吃的,咱家现在情况好,你姨她们又帮着做事,你阿公对阿婆比以前好多了,发了工资也交给阿婆。”
蔚微听了很高兴,虽然她时不时的会给宋淑贞钱花,但她给的和钱学忠交工资完全不同,那是一种认同,信任和尊重,这是前世宋淑贞到死都没有得到的。“妈,这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周萍白了女儿一眼:“什么你都想知道!你不是在上学么,哪能知道。不过这事还真跟你有关。”
“姐,这事我知道,我跟你说。”蔚程一边吃菜,一边抢话,周萍也笑着没说话。
“好,你说。”
“你去上学之前是不是给了阿婆两千块钱?”
“啊!怎么了?”
“好像你给钱的时候,阿公看见了,后来阿公就把工资交给阿婆了。”
蔚微没想到还有这回事,不过一想也能明白,前一世,她家的生活条件最差,而周萍又不是钱学忠的孩子,他防的大概不一定是宋淑贞,而是周萍吧,他怕宋淑贞拿了他的钱,转眼去贴这个没有血缘的女儿,所以干脆,不给宋淑贞一分钱,这样也就不存在这个隐患了,而宋淑贞自己从地里刨出来的钱,即使再贴周萍,也不会有多少。
而现在,钱学忠交了工资给宋淑贞,一方面是看到蔚微给宋淑贞钱花,另一方面,大概也是做给蔚微一家看的,毕竟两个女儿都在给周萍做事。
“你阿婆过的不错,但你奶奶这个年大概不好过啊。”周萍又叹气。
“奶奶又怎么了?”蔚微不知道什么事会让周萍这么说。
“大伯作风不正!”蔚程又插嘴,周萍瞪了他一眼,斥了句:“小孩子,乱说什么!”
“许他做,还不许别人说啊!”蔚程翻了个白眼,不过到底小声了。
“……”蔚微没吱声,蔚青荣一直有这毛病,前世的时候就这样,据说他还没结婚那会儿就和人在生产队的仓库里跟人苟合,结果被前去找他的蔚青方撞个正着,弄的很长时间蔚青方看到大哥就没好气,若说只那一次也就罢了,后来又被别人撞了几次,最严重的一次被人丈夫堵在床上打个半死,全村的人都知道这些事情。漫说他现在才四十多,就是后来六十多了还跟隔壁村的**出双入对的,金丽蓉根本也管不住他,只能自己气个仰倒,所以现在蔚微听说这样的事情一点都不惊讶。
周萍大概也是一直找不到人说,憋的难受,蔚微不问,她反而自己都说了:“哎!丢人啊!你奶奶气的躺在床上好几天了,你大妈回了娘家,家里乱的跟什么似的,这都快过年了,家里被人砸的乱七八糟的,你强翠大奶奶让人给我带了信,意思让我回去劝劝。这大伯子的丑事,我一做弟媳妇的怎么搀和?再说这年底我这店里忙的根本离不开人,正好是生意最旺的时候。”
蔚微知道周萍其实只是说说,而且对于这种事,她也没有什么意见可表达。
“我合计,你大伯我是不想管,也管不了。但你奶奶这么躺着不行,要么干脆接市里今年就在这里过年吧?”周萍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蔚青方出来这么多年,每年过年还是都回村里过年的,蔚青方总觉得老母健在,他平时不能侍奉左右已是不孝,过年这几天必须伴在老人身边。
蔚微想想点头:“我看行,正好我们都放假了,明天我跟蔚程回去接她,爸爸那边应该也赞同的。”
“恩,那你就跟程程俩人回去一趟,顺便把年货什么的都带给你阿婆,省的她还出去买。”
“妈,我想在家住两天。”蔚程插话,他在村里有几个小伙伴,关系不错,平常放假都会回去一起玩,今年在这边过年意味着他不能一起玩了。
“不许胡闹,家里出了事,你还光想着玩。记得多哄哄你奶奶,你要能把奶奶哄开心了,我就给你买游戏机。”周萍为了安抚儿子许下甜头。
“你可不许说话不算话。”周萍一直对蔚程管的很死,别说游戏机,平时连电视都很少给他看,男孩子这个时候哪个不是多动爱玩的时候,弄的蔚程对周萍意见颇大。
“妈不给你买,我给你买!行了吧?”蔚微扯了一把蔚程。
蔚程这才嬉笑着说还是姐好,周萍又是一阵发堵,这女儿,事事不用她操心,不是说不好,可不知为何她总有种说不出来的隔阂感,蔚程有事不会告诉她却愿意跟蔚微分享,连蔚青方也会跟女儿商量事情,只有她这个当妈的怕女儿走歪路,每每叮嘱教导,却总是……唉!
“妈,奶奶来了睡哪里啊?我都这么大了,不要跟奶奶睡一起了。”蔚程突然叫道,张秀英喜欢蔚程这个孙子,过来几次都是跟蔚程一起睡的,蔚程虽说愿意孝顺奶奶,可不代表他愿意跟奶奶睡一张床,以往他小,家里人来多睡不下他也不好提意见,这次他一定要反抗。
周萍一顿,她差点忘记了女儿今天也回来了,平常老家来人,都睡女儿的屋,都习惯了。
蔚微赶紧说:“妈,要不让奶奶睡我的屋吧,回头万一姑姑要来,也可以跟奶奶一起睡。反正我今天刚回来,行李都还没拿出来呢,我睡公寓那边。”不是她矫情嫌弃自己的奶奶,实在是张秀英睡着了会一直哼哼,她五感灵敏,实在是没法一起睡。
周萍想了想,她本不愿意女儿一回来就一个人住外面,离开这么久,她也是想女儿的,有心让女儿跟自己一个屋,但考虑到过几天蔚青方就回来了,到时候还得折腾一次,只能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