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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羁旅难捱,柳永踏上归途

公元1005年,宋真宗景德二年,柳永二十二岁

孙何欣赏柳永的才华,柳永同样也钦佩孙何的才学,因此这两位忘年交经常在杭州相约出游,但好景不长,孙何在今年年初入京任太常礼院士,执堂三班院,因此就离开杭州前往汴京赴任了,不过世事无常,这一年孙何在汴京病逝,这次的离别成了两个人的永别。

原本柳永也想着跟孙河一同回汴京,但是联想到自己这次出来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因此也就没有同行。缺少了好友的陪伴,柳永又一次面临着孤独的滋味,傍晚时分柳永登楼远望,看见残阳下延绵天际的芳草,不免又勾起了内心的相思之情,想要对酒当歌,狂醉一把,但这种借酒消愁、强颜欢笑又另自己感觉到索然无畏,还不如真正对面对这种情绪。

《蝶恋花》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首词中所表达的相思之情,与他所做的另一首《倾杯乐·皓月初圆》中“朝思暮想,自家空恁添清瘦。”一句,其中感情是一样的,但此时所思念的对象,还是他的娇妻吗?

好友不在,佳人难约,柳永便离开了杭州城,向鄂州、湖南方向游历,一边欣赏这江南水乡的风景,一边承受着思念之情,另一边也在肆意的抒发着自己的才华。

时间到了春末时分,柳永回想起来感觉有段时间没有收到妻子的来信了,当初自己对妻子的一段牢骚,无非是对妻子”空有相怜意,未有相怜计“,所以把感情转化成了对妻子的不满,想要缓解自己的这种相思之苦。

但是最近的这段时间却一直没有再受到妻子的来信,柳永心理也有点发慌,一时之间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登高远眺,望着汴京的方向,眼之所及却是鲜花芳草、重叠的山峰以及烟波浩渺的湖面,几户正在升烟做饭的农家院,又让自己想到了自己形单影只的凄凉景象。

心中有很多话都不知道该向谁去诉说,这个时候他忍不住在问自己:是不是该回去了?

《留客住(林钟商)》

偶登眺。凭小阑、艳阳时节,乍晴天气,是处闲花芳草。遥山万叠云散,涨海千里,潮平波浩渺。烟村院落,是谁家绿树,数声啼鸟。

旅情悄。远信沈沈,离魂杳杳。对景伤怀,度日无言谁表。惆怅旧欢何处,后约难凭,看看春又老。盈盈泪眼,望仙乡,隐隐断霞残照。

前一段时间,柳永的情绪振作起来,回到了这次游历的主题上来,向孙何投词自荐、跟朋友共同出游,但好景不长,我们从这首《留客住(林钟商)》中也能够看得出来,对家、对妻、对红颜的相思之苦再次把他给裹挟了。

柳把他的下一站选在了湖南,一路上就沿着水路走走停停。柳永望着长江水无语东流,再一次引发了无尽的愁绪,想了想自己这一年多漂泊在外,形单影只,所以他也在问自己“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自己干嘛要受这份罪啊?

在这个时候,他便萌生返程的想法。

《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杆处,正恁凝愁!

词中的“霜风凄紧”指秋风凄凉紧迫;“苒(rǎn)苒”渐渐的意思;“淹留”指久留的意思;“颙(yóng)望”指抬头远。

这首词也属柳永的佳作之一,苏轼曾评价这首词“人皆言柳耆卿俗,然如“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唐人高处,不过如此。“

词中描写的是柳永登高望远,看见涛涛江水洗尽清秋,凄凉的霜风将关山江河点缀的一片萧索,到处都是残红败柳。目不可及的故乡,让自己归心难收,想起这两年各处漂泊的踪迹,自己也不仅内心自问,这样痛苦的留在异地图啥呢?

想必此时远方的佳人应该也像自己一样,正在高楼上观望每一位回来的归人,看其中是否有自己,而她哪里会知道,其实自己现在也正在满怀愁绪的思念着她啊。

在这一年冬天的时候,柳永抵达了湖南境内,有他这个时候所作的这首《瑞鹧鸪》为证。因为湖南地的腊梅盛开于腊月之前,而北方多在腊月之后才开,因此初来湖南的柳永,还会因为此事震惊,如果这要是放到多年之后来此为官之时,情绪多半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有所波动。

《瑞鹧鸪》

天将奇艳与寒梅。乍惊繁杏腊前开。暗想花神、巧作江南信,鲜染燕脂细翦裁。

寿阳妆罢无端饮,凌晨酒入香腮。恨听烟隖深中,谁恁吹羌管、逐风来。绛雪纷纷落翠苔。

词中所谓“乍惊繁杏腊前开”便说的是湖南腊梅开于腊月之前这件事儿,写完这首词之后,柳永感觉意犹未尽,毕竟离愁别绪才是他此时心情的主色调,如《瑞鹧鸪》这般只写景的话,总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因此他便又作了一首《倾杯乐(散水调)》。

《倾杯乐(散水调)》

楼锁轻烟,水横斜照,遥山半隐愁碧。片帆岸远,行客路杳,簇一天寒色。楚梅映雪数枝艳,报青春消息。年华梦促,音信断、声远飞鸿南北。

算伊别来无绪,翠消红减,双带长抛掷。但泪眼沈迷,看朱成碧。惹闲愁堆积。雨意云情,酒心花态,孤负高阳客。梦难极。和梦也、多时间隔。

词的上片描写的是湖南冬景,炊烟淼淼,水横山隐,腊梅临雪盛开,江面上还有行船过往,而身在旅途的自己前路渺茫,转眼间又将是一年多时光,这段时期自己旅途不定,与家人也是音信断绝。

想像起来自己对妻子此时估计也是饱受相思之苦,泪眼梦楼,愁绪满怀,曾经的轻易,都因为我放浪不羁的行客而辜负,如果此时想见到对方的话,也只能寄希望于梦中了。

在游历完湖南之后,柳永便踏上的归途,很奇怪,柳永整个游历期间,就没见他做过几首跟沿途的学子一起做学问的诗词内容,只有在上文提到的《女冠子·淡烟飘薄》里,有一句“以文会友,沈李浮瓜忍轻诺。”的描述,可见柳永这次的离家远游,除了留下了几首名作之外,却也没有完全达到最初的目的。

柳永归家心切,一路上便风雨兼程,大概是在今年年底的时候,柳永终于回到了汴京成家中。

但年关虽然赶上了,可他的妻子却已经卧床不起,因为早在柳永没有外出游历之前,瑶姬就一直身体欠佳,后来柳永外出游学之后,她长时间饱受相思之苦,最终在年中的时候,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

也正是在那段时间,柳永才在《留客住(林钟商)》写到“远信沈沈,离魂杳杳。”意思是怎么这么长时间了,妻子也没来个信啊,他当时哪知道,自己在饱受羁旅之苦,他的妻子瑶姬也正在忍受这病痛带来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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