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们都这么说！阿丁是！单叔是！现在你也是！可结果呢？！阿丁死了！十七名修仙之人一个……一个……一个都没了！没了！”
“我什么都做不了！看…看着阿丁被乱棍打死……那些仙人在我眼前化成了灰！灰啊……灰……”宫眠伸出双手在身前挥舞，似要抓住什么。
绫姻没想到宫眠会这般反应，本想上前让他平静下来，却被宫眠用力推得退了一步。
宫眠蹲下身子，双手并拢捂住眼睛，“单叔推开我，那刀…刀…”说着，浑身无意识的哆嗦，喘息急促，好一会儿，似是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大声喊道:“脸上那道刀疤也都是因为我！”
看着宫眠又自我保护的蜷缩在门角，绫姻有些无措。本意是想带他出去走走，散散心，多接触接触旁人，不想看他整天待在那儿看书，寡欢少言。身上的伤好治，之前留在他身上的疤痕早就没了。但郁气堵塞在心，不散，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无力回天。
绫姻蹲在他身边，手轻轻碰一下他的肩膀，又缩回，反复几次，见宫眠没什么反应，才轻轻圈住他。
“眠眠，抱歉。”
说完，一把拉起宫眠，楼着他的腰，直接瞬移出了鬼森。
宫眠白着脸，死死抱着她的腰，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街道，心跳急速，呼吸艰难。
绫姻掰开他的手，单手牵着他往前走去。看到前方人群远避的修士，她微微用力拉着宫眠走向他们，“信我。”
……
宫眠瞪大了眼，看着身边无知无觉的修士，仿若看不见他们，神色倨傲的直视前方。
“他们……”一出声，就死死捂住嘴巴。却见身边的几名修士，还是那般姿态，看不见……听不见……宫眠转头看向绫姻，眼里满是惊诧。
绫姻摸摸他的头，好笑地看着他。
“我说了信我。”
“我…”
“你单叔敢把你放心的交给我，是因为他知道我修为比他高出好多。把你留下来不是因为你是拖累，而是为了保护你。”
宫眠神色郁郁地点点头。
“我知道的，单叔都跟我说了。”
“好了，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清河城
桃源四季如春，清河城内不比桃源，却正值四月，花开簇簇，青草嫩丫，也是春意盎然之景。
“卖糖葫芦咧，又酸又甜的糖葫芦~”
“眠眠我给你买根糖葫芦吧。”
“不。我不要……你别买！”
“哈哈，小孩子都喜欢吃这个。”
“我不是小孩子！拿走，我不要！”
“我都买了，不吃好浪费的~喏，一人一根，眠眠陪我吃吧~”
“……”
“哎？那是什么？好好玩的样子，走，眠眠，我们也去买一个！”
“我不去，那都是小孩玩的！你放开！放……”
……
“咦？那边围着好多人，我们也去看看在干什么？走~”
“绫姻，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叫姐姐~”
“不叫！你松手，我不看！”
“呀！在耍杂技呢，怪不得那么多人，走走走，姐姐带你闯进去！”
“我不要！”
……
“眠眠，你觉得刚刚在茶楼里，听那说书先生说的故事是不是特有趣？”
“不……”
“不错是不是？我也这么觉得！”
“……”
“天快黑了，我们先找个饭馆吃点东西吧。呀！那边那么多人，生意兴隆，饭菜肯定不错。走！”
“不走！人太多！你放开我的手……”
夕阳西下
宫眠气冲冲地走在前面，绫姻好笑地看着他，刚在饭馆，一买花的小姑娘提着花篮，“漂亮哥哥，你买枝花送给这位漂亮姐姐吧？三文钱一枝。”
宫眠抓着筷子，皱着眉头。
“我没银子……”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转向绫姻。
“那漂亮姐姐买一枝花送给漂亮哥哥吧~”
绫姻瞟了眼宫眠，笑吟吟地摸出一锭白银递给小姑娘，“花我都要了，不用找了，把花篮一并卖给我吧。”
“好的，谢谢姐姐~姐姐人美心更美~”
“小妹妹不仅嘴甜，人长得更是甜！”
小姑娘偏着头，甜甜一笑，“那下次漂亮姐姐来，还来买我的花吗？我送你篮子！”
“要的要的，一定买！”
宫眠‘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走出了饭馆。绫姻拿出银子放在桌上，乐不可支地提着花篮追了出去。
“喏，送你的花~”
“我——不——要！”
“哈哈哈”
……
“你刚不是说没银子嘛，喏，接着，随便花！想买什么就买！”
宫眠拿着钱袋，反手扔了回去。
“哎~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到时候拿不出银子，别哭鼻子哦~”
“我才不会！”
“眠眠，你走慢点啊~我腿短追不上你了~”
“……”
……
“小公子留步，要不要买个花灯祈福。小老头我做的花灯可是清河城最好看的！”摆摊的白发老人拿着花灯，递给路过摊前的宫眠。
“看看，老头我没说谎吧，小公子买一个吧。”
宫眠拿着花灯不知所措的看着绫姻，“我不……”
绫姻拿起一个花灯，笑着问，
“老爷子，花灯怎么卖啊？”
“嘿嘿，小公子生得俊，姑娘生得美，十五文钱一个，我再送一个，祝二位心想事成！”
“借您老吉言了。给，不用找了。老爷子您这花灯是不是这清河城最好看的我不清楚，但就冲您这能说会道，定是卖得最好的！”
“哈哈……我也承姑娘吉言了！”
“不客气~”
“姑娘，我跟你说啊，那…”
宫眠扯着绫姻的袖子，急忙的离开摊子。
“眠眠你急什么，我还没跟老爷子说完呢。”
“再不走，我看你要在那儿跟人唠嗑一天。”
“老人家说话有趣，可乐呵了，你得学学，别整天绷着一张脸，不讨喜不说，看多了还折寿。”
“我本就不讨喜，不多你一个，还有，你们修仙之人，寿比天齐，没有折寿一说。”
“啧啧，生气了？”
宫眠扭头看向别处，绫姻把手中的花灯递给他，“走吧，去放花灯。”
“放花灯？”
听到宫眠疑问的语气，绫姻诧异的看着他，“不会吧？你连放花灯都不知道？”
看宫眠满眼落寞，绫姻自知说错话了。尴尬得笑笑，“呵呵……那啥”
“我很少出府，第一次遇到了阿丁…他给我讲过，可……”
“眠眠，你知道刚刚老人家为什么会说放花灯祈福吗？”不待宫眠回答，绫姻拿着花灯，牵过他的手挤过人群，来到河边。
河边站满了人，河里飘满了点亮的花灯。绫姻牵着宫眠走了好远，直到没人的地方停了下来，把花灯点亮，递给他。
“好了，就在这里放吧。”
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花灯放进河里，绫姻才把自己手中的也递给他。
宫眠疑惑的看着她。
“放花灯，又作放荷灯，不同的节日，不同寓意。它用以对逝去亲人的悼念，对活着的人们祝福。这些灯会带着生者的祝福、思念、希冀给亡者。此外，放河灯也是祈福的一种形式，少年书生期待前程，二八女郎期盼姻缘。或盼子嗣，或求平安，或欲富贵，凡有所思，皆可寄以花灯。”
宫眠紧了紧手中的花灯。
“今天是四月初五。”绫姻说完，转过身，离开了河边，在远处的树荫处看着宫眠蹲在那许久，才把手中的花灯放进河里。
身形单薄的白衣少年在河边站了许久，许久……
月牙悬空，微风拂柳，河面漾漾，花灯缓行。宫眠转过身，就看到柳树下半靠的红衣女子，手中提着一篮子花，眉眼含笑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至身前，伸出手，待他把手放在她手心，双手紧握，她微微一笑，对他说。
“走吧，我们回家。”
“嗯。”我们……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