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兰心头大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羞辱她的这个人,闪动的眸子里又是羞又是怒,又是委屈又是愤恨,那高高在上的自尊被他踩在脚下,践踏如粪土。
皇上啊皇上,我可是你新婚之妻,大清的国母!你对我不但没有尊重没有宠爱,还在洞房之夜说出这样绝情绝义的话来!好,既然如此,你以后就不要后悔!
曲兰痛定思痛,狠狠抹掉鼻侧的泪水,两道尖利的眉尾又挑起直入云鬓,“既然皇上都不怕撕破脸,那臣妾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了,我也要清清楚楚地告诉皇上,我—博尔济吉特氏曲兰,是奉了天地祖宗之命,在文武百官和全城百姓面前从大清门一路抬进来的正宫皇后,不管皇上愿不愿意,都得承认只有我才是这后宫唯一的女主人,真正的一国之母!”
“对,你说得没错,朕是不得不承认,不过可惜呀,你除了这个徒有虚名的空壳子之外,什么也得不到!”皇帝讽刺道。
“虽然我得不到,但是那个贱/人也同样别想得到!谁不知道皇上心里一直想着她,可人家现在正躺在别的男人的怀抱里,做别人的妻子,嫁到蒙古两个月,这会儿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皇上却还整天在这儿失魂落魄,旧情难舍,真是可笑至极!”
“说什么你?!”皇帝被彻底激怒了,冲上前一把揪起那银丝盘绕的衣领狠命摇晃,“你给我住口!住口!”
“放手!放手啊!”曲兰大叫着猛一挣脱,脚下没站稳就朝着床边摔去,一挥手打翻了床槛上的茶盏,顿觉腕上一痛,娇柔的皮肤上被划出了一道红线。
“万岁爷,皇后主子,出什么事了?”门外响起小坠子紧张的声音,显然刚才异常的动静已经惹起了怀疑。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茶杯,不用小题大做的。”皇帝看了看跌坐在床脚的曲兰,佯装镇定地说道。
“喳!”外面立刻没了声音,但那些要彻夜守侯的宫人并没有离开,房间内的一举一动都会灌入他们机警的耳朵。
为了皇家的尊严,也为了自己的面子,皇帝决定暂且不和她计较,于是搬了一把椅子对窗而坐。
曲兰撑着爬起来倚着床沿,冷笑地盯着手臂上的伤痕,一颗血珠子滑落下来,她立即抓起床上的绢帕覆上去,然后就按在伤口上缓慢地,重重地来回摩擦,直到雪白的丝绢上晕出一大朵盛颜的红花。
乌云珠,皇上,我会把今日受到的一切牢牢刻进骨头里,总有一天,我会从你们身上连本带利讨回来!
寅时一过,皇帝就大步流星冲出门外,曲兰见了急忙回身将床上的被褥全都铺散开来,并特意把那条染了血污的帕子掩在下面。
待宫女太监们进来问安时,她还假意打了个哈欠,抱怨着皇帝早起的习惯。
只见有两名宫女来到床前,一名收拾被褥,另一名则小心翼翼地取了那绢帕收进一只精巧的木匣子里,郑重地交给敬事房的太监带走了。
暗地里紧张观望着的曲兰这时才终于松下一口气来。
下朝之后,皇帝依例来到慈宁宫问安,见曲兰早已坐等在此,原以为皇太后会因昨晚之事严厉训斥一番,可不但母亲是喜笑颜开,就连曲兰也是满面春风,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照样殷勤地请安,关切地问这问那,在不知道的人看来,俨然一对恩爱非常的小夫妻。
既然没有人在太后耳边传闲话,皇帝当然不能自己把事情捅出来,只好夹在那二人中间,不尴不尬地陪笑脸。
看着曲兰的一脸灿烂,他心里不但没有增添一丝好感,反而更加厌恶这个攻于心计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