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列车的云彩,慵散地躺在夕阳上。身后的天空,晕上深深浅浅的余晖,鹊桥似的云轨划走其间。一颗星遥遥望着。
这天幕沉下去,换上大海深邃的蓝衣。衣裳上有着几条条红纹,泛着几丝丝黄光。浅薄海面辉映成画,或妖艳或淡雅,或喜或怒。天和海、云与辉,它们手拉手嘞!
眼前奇撼的景象使李子涵痴迷感慨道:“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
“殷勤问我归何处。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词写梦中海天溟蒙的景象及与天帝的问答,隐寓对社会现实的不满与失望,对理想境界的追求和向往,对自由的渴望。”陈欣怡下接,若有所思。
“嗯,背的不错呀,看来花花(班主任)的督促对你影响深远、意义非凡、终身难忘……”
“可别了您。袁老师的教导无非出于本身职业的教养和良心的未泯,像我这种学渣可不配和你这种学霸较量。可是……她再怎么护犊子,你还不是被我带偏祸害了?就像人生旅途……”
“亲爱的欣怡,请停下叙述那番啰嗦老板的说教词吧!耳朵茧子都要成虫了呢。”李子涵十分戏精,语气做作打断,陈欣怡则见惯不惯自然发声“嗲”,相视瞬息二人捧腹大笑。
也不知欣怡想到了什么,竟欢的身子骨前仰后翻,在海崖边上被风吹零像浪里蹿的小白船,乱发丑陋地爬上美俏颜,子涵悄悄抓紧欣怡的手腕,尽量将她护在安全地,眺望远方满目沧海,悠悠长念:
“大海太平太静,多少故事无人倾听。荒芜的海底世界,自有一条蓬勃之路。人类要做的,是将它们的生命权归还给海洋。”
陈欣怡笑得弓腰肚子痛,“咯咯”反问:“哈~所以说生命起源于海洋,我们不是懦弱的自杀,是感恩的反哺!这个意思?”
“不,准确说是学鲸落。一鲸落,万物生。一座鲸鱼的尸体可以供养一套以分解者为主的循环系统长达百年,这是它留给大海最后的温柔。别笑了你,认真点。”
呵呵,又是这样装B……
陈欣怡呵斥住内心的讽刺不屑,笑容由先前的明媚可掬转变为适应模板的礼貌,抽走她发红的手腕,狠狠说:
“我们才不会死得这么浪漫嘞!反正死的不快,最起码能感受到水进入肺腔排挤空气,慢慢窒息的痛苦,而且还会不自觉做挣扎,不如去20层以上的号楼跳死的舒服,但是不好看。认清现实吧!李子涵小姐姐,我们是跳海不是做贡献!”
李子涵努努嘴,利落站起来,张开双臂作十字架形状,像只展翅高飞的海燕。她知道没必要再讨论一些无意义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她们必须下定决心赴死了,或许又是出于本身对死的畏惧,她们踌躇不前。
“喂陈欣怡,你穿白裙子干嘛!沾水都透了,他们替我们收尸时,可什么都看得见。”
最后一句。她想开了,似乎有了对人世间的恶心疙瘩。
“呵李子涵,到时候我们都死了,你还能害羞啊!况且死人他们有什么可想的。”陈欣怡顺势起身,叉腰反驳。她知道要面对了呢,声音有些颤抖,碍着面子仍鼓着气语调故作自然。
面前是巨浪翻涌的海洋,一口一口吞噬波澜,身后是百般风情的碎岩断壁,一步一步抵达天际。
陈欣怡伸出掌心,想和李子涵一起承受寂寞冰冷的海水,或者说她想要她们永远在一起,无论生死,而且一具具打捞尸体真的很麻烦。
子涵摇摇头,不牵手代表有后悔的机会。如果欣怡害怕,哪怕只是升起了一丝希望,只要没有被自己的偏执所累,她可能以后……
陈欣怡冷笑一声,揪住机会,迅猛出击,钳制子涵的手,直视她惊讶表情,嘴唇上下开片道:“不要丢下我。”
好。
“呼呼”她们听到风的声音。大海是什么?什么声音?是否如曹操观到的沧海般?是否如清照梦到的云涛样?是否如我们所想的浪漫无情?
但为什么啊!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别人那么幸运!为什么就是这样……
李子涵和陈欣怡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海水生硬地挤进去,淹没口鼻,不能呼吸,挣扎不能,慌张害怕,一滴滴海水化作吸血虫偷走女孩肺里的空气,生命像沙漏,缓缓窒息……
“子涵……欣怡……”
我知道我们被风带走了。这是李子涵最后对死亡的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