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来自哪儿?”这句话,我好像呼喊了上千遍,却一无所知,执念亦无所知。
没有姓名,没有籍贯,没有生平,更没有记忆,我……之前在做什么?为什么独独无蛛马痕迹。
是平凡如蝼蚁,是尊贵如皓月?一身华裳,三分绝色,满手蚕茧,为什么仍迷雾重重。
我失忆了,丧失了关于一切记忆。真是可悲,我究竟是……
“嘶……头好痛!”我强力地撑了撑沉重的脑瓜,又不断狠劲拍了拍,似乎要把过去的一切夺回来。偏天公不作美,非要与我作对,不过顷刻,毫不留情地自顾自儿下起清濛小雨,浸人薄衫。
清晨真的好冷啊!我漫无目的地在渭城中游荡,不断搓手哈气,想要为自己多供给些热量,又不停地运动舒展,防止四肢冻僵无力,我好想找一个温暖地方坐下,然后喝杯饱肚汤,但是我没钱……好惨。
朦胧间,路过一家客栈,只听当中隐隐传出只言片语,却格外曲折连环、引人入胜,于是本着流浪的凄凉心态,我踏进了大门。
幸好我一身男扮相,显得相貌平平,而身材又略显娇小,颇浮沉在众人间,进来时却是那说书人讲得正兴,看客连声叫好,索性未引起几人注意,挑个偏僻座儿,随便打发了小二,也落得清闲。
“我且与你说,这几人是姓甚名谁,来自哪里,竟搅得皇宫天翻地覆,让那十万禁军置耳不闻……”
“啪!原来是那燕王的爱子,素有‘混世大魔王’美誉的居安世子。话说那世子生得面如冠玉,眉清目朗,绝美非凡,却说这世子已二十有三,尚未婚娶,我且问诸位为何?”
我答:“身子虚,有不可告人的怪癖。”
众人哄堂大笑,那说书的听后直摇头。
“非也非也,只因那世子言谈荒诞无稽,举止更是浪荡败家,连天子都不放在眼里,在宴席之上公然调戏歌舞姬,气得天子索性断了他的姻缘,命京城内若有人敢把女子嫁与他,发配三千里!却说那世子……”
而后又是一番絮叨无用的内容,简直无甚乐趣,还不如评说几部禁书来得快乐,我撅撅嘴,表示不满,也不再打算留下,利落起身走了。
雨还在下,真是恼人。我抬手举过额头微微遮了遮,双眼映入的伤疤累累的手背,简直丑死了。
又一次,感到无所依靠,在渭城。
“踏踏……踏……踏踏……”
不知何时,身后猛然窜出一辆马车,夺人凌厉,迅速向我逼近,嘶鸣的马蹄声,不过掩耳盗铃之势,令人躲闪不及,电光火石之间,幸好我身手矫健,两耳清亮,才强强与它擦身而过,虽然实际没受什么伤,但是……你能想象在冰冷的石板上翻滚的狼狈吗?
待我从地上爬起来,只见马车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地停在我面前,马车华贵非凡,一看便知里头坐的不是普通人物,我心里打起了鼓,有些忐忑,不会得罪了什么贵人吧,我这条小命可不够他们玩的,况且我还没有恢复记忆啊。
一只芊芊玉手不经心般拨开帘子,露出来人面庞,男人一袭紫金色绫罗,身上挂着质地细腻透亮的和田玉佩,当真好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神情冷漠而鄙夷无比,颇有睥睨天下之傲。
我从见过如此好看的男人,仅仅而已。
鬼使神差的,我脱口而出:“我是谁,来自哪儿?”
“奴是本世子的贴身婢女,贱名轻尘,多日前,私通外男,纵火而逃。”
奴隶?!我慌的一愣,也……却有几分像,我忍不住自嘲起来,显然这个男人和我有些联系,可是敌是友,又能信几分?且不说他话里真假,仅仅凭这数十字如何囊括我半生年华。
我要去哪儿?不知。我能去哪儿?不知。孤身一人,怜若浮萍,雾云之下,身世来历,前因后果,是否普通无澜?兴许又高看了自己……“噗!”我苦笑一声。
我好饿好冷好累,纵然他卖了我,又如何?柔叶残花如何苟活世间,根本养不起自己啊。
我想那男人猜到我疑虑,于是又说:
“本世子允诺奴三问。”
“我可以坐马车回府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