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三姐:
这几年你和姐夫受累了,我仍记得不会依靠任何人,个性要强的你在姐夫生病、转院、住院治疗期间你那憔悴忧伤的模样,回到病房在我姐夫面前,脸上永远挂着一副定会云淡风轻药到病除的淡然,离开病房背向我姐夫的瞬间,你那日渐消瘦的身子,那万担加身愁眉难展的容颜,和万千病人家属并没有异样。你唯一比他们做的好的地方只是绝不再我姐夫面前袒露一丝一毫的紧张,姐,你很坚强……你可记得除了与我姐夫恋爱期间小鸟依人的你挎着他的肩膀,何时走路需要扶过别人的肩膀啊……
三姐你最近经常会想年轻的自己和从前的日子吧?特别是生活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不用怕也不用担心,难熬的日子终有尽头,幸福的时间终有开始。你得把年轻时候乐观勇敢的自己喊回来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一身的冲劲的自己,把她喊回来在心里给自己打打气,你有女儿、儿子,她们如你一般善良可爱未来定是可期。
十几年前和一乒乓球俱乐部球友打完球一起用晚餐,二十多岁的我和三十六岁的他聊到知己的问题,我说我有个三姐,算是我一个知己。因为我在家学习生活期间她是最知我在想什么的人,是一眼看穿的那种少有看错。这个球友很是兴奋的要我给他引见你,用他的话说就是能了解我的人他一定要见见。我想在某一天你们一定会相见,见到被我讲的很有“灵性”的三姐。他那时候做外贸经常满世界飞来飞去自己在各国谈合同考察海鲜水产市场,经商杀伐果决,处事圆润至极。从信用社辞职贷款创业到身家过千万也只用了不到两年时间,所以姐,家庭的变故不需要着急也打不垮谁,因为生活每一天都在变化不是……
我记不清小时候你抱着我哭过多少次?印象最深的是那天养母遭人误会后和人吵架了(她哪里会和人家吵什么,被欺负被骂被拿着撒气而已),晚上养母因为生闷气上火,去找邻居用针挑破皮肤往外放血。是不是真的有用我不知道,但看到针头就害怕的我是不敢想的。她不在家你抱着我一边哭一边说:“你要记住,人穷志不穷,好好上学别被人瞧不起。”
我泪眼婆娑的站在你面前暗暗点头看着泪如雨下的你心里好难过。
我永远记得自己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是姐姐你变戏法一样从乡镇公社给我买来。那天我刚刚被家里猪吓到魂飞魄散,脸上的泪痕未干你就回来了。
三姨来家里做客,和养母聊了会她内急要去养着一头猪的阑(厕所),出来的时候没有关好门。从窗子看见大公猪在院子里溜达,我就告诉了养母,于是三个人去硕大的院子里围堵想把它赶回阑里去。那头猪好似智商爆表,估计测一测可能情商也完胜我们三人。就在三个人逐渐缩小包围圈,大公猪也逐渐接近于阑门口的时候,它瞅准了我,是的那样子就是在告诉我:“小子,准备好跟我决一死战吧。”看着它那踌躇满志的神情,我一瞬间手臂也不挥了,脚也不动了,只见它身子往后一弓,蹄下生风一般就冲我来了。
“啊……”我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看着它用硕大的猪头顶了一下我的裤裆,我被它顶的腾空而起,它也不跑了等我落下来,我接着开始了更大声的呼喊“啊……”
我居然毫发无损的落在了大公猪背上,前有张果老倒骑驴今有你弟弟倒骑猪,在公猪背上扶也没处扶抓也没处抓,到处都是滑溜溜的猪毛,猪耳朵还在我身后揪不到啊。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掌握平衡骑在它身上任由它驮着我在院子里疯狂的跑了两圈半,它跟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阑门口窜到樱桃树,然后松树再到李子树到磨盘没玩够再来一圈,最后被它甩下来的我跌落在樱桃树下。养母和三姨从吃惊到大笑到看着甩在地上心有余悸哇哇大哭的我,俩人还是在前仰后合的大笑,一直到那货自己不用人撵乖乖溜达回阑里,养母去插好阑门两人笑声就没停过。中午吃饭时间你从村办养猪场回来是我没有想过的,开开门把自行车停,好你循着哭声看着站在月台下被养母扶起来依旧在哭的我,自然也看到了我身边嘴角仍然挂着笑意的三姨。
“三姨,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你笑意盈盈很热情的问候着。
“嗯,九点来钟,你下班了?我姐不是说你中午带饭了吗?”三姨一如既往地会聊天。
就冲她疯狂的笑我那一阵,要这么问我那一定是怼回去:“怎么,带了午饭不能回家啊?再说了不回来怎么能见到我三姨呢?”就应该给一巴掌再给一甜枣,白让你笑我啊。
“回来有点事。”三姐你神秘兮兮的
“别哭了。”你蹲下一边给我擦着眼泪一边把我的眼睛捂住
“猜一猜,这是什么?”你递我手里一个长方形薄薄的东西
“一盒山楂片?”
“不对,再猜。”
“一盒铅笔,一小盒橡皮,一盒自动铅……”
“不对,你自己看吧。”你把手放了下来
“魔板。”我爱不释手的看着以前只能在电视剧里看到的玩具,兴奋到再次溢出的眼泪都不去管了。
十几厘米长的白色魔板背面,图案是一只可爱又俏皮的跳跳虎。
“喜欢吗?”三姐你手摸着我的脑袋
“喜欢。”我终于破涕为笑
“今天是你生日,你又属小老虎特意给你买的,别哭了,拿着去屋里玩吧。”你轻轻拍着我后背。
“三姨,快到屋里去吧。”三姐你永远那么落落大方。
你结婚那天是98年元旦,第二天学校才能放假,我在学校参加完晚会就迫不及待想往家里跑,根本无心待到天明,可晚上九点了又要穿过206国道,从小胆小到晚上上厕所都害怕的我问了好几个同学要不要今晚回家,没有一个人想走夜路,回到宿舍躺了一会我就躺不住了,穿好衣服就爬出了学校围墙。一个人走几千米夜路害怕为了防身壮胆,我在路边捡了一块三合板,用手把它掰成了电视剧“白眉大侠”用的那种连环刀模样,你别说因为手工做得好,拿在手里走在国道上被汽车灯光照到还能反光是很唬人的。
半个多小时到了家里你已经开始化妆坐在炕上等待着明天迎亲的车来了,到屋子里看了你一会我发现屋里有些陌生人不愿意见生人的我走到了窗外。那年的元旦很冷,我就这样在窗外站了几个小时,其中还到磨盘那里偷偷哭了好一会。天亮了的时候姐夫来把你接走了,忙活了一夜的人们都已经散去,家里剩下了我和娘在哭,这个家里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了,原来吃饭要围一桌子,现在就剩三个人,再过几年四姐走了就剩下我和娘了。你结婚后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你和姐夫寒假去学校接我,我兴奋的跟着去了你们的新家。看着姐夫对你疼爱有加,在乡下这让无数人为之羡慕吧。那时候乡下没有人家有太阳能热水器之类,我和姐夫就去你们村头新开的公共浴池去洗澡,从路上那些人对姐夫的态度来看,姐夫为人也是很好的,我超替你开心。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替我教训同学,校乒乓球队的同学礼拜六在学校门口叫我的外号被你听见了。你当时就把脸拉下来了,你声色俱厉的指着他:“你刚才叫什么?再给我叫一遍!”姐,你真的把他吓住了,他紧张的都不会说话了,参加县里那么多比赛他都不会紧张啊。
“没……没叫什么……”在球台前永远自信满满的他居然结巴了,他的结巴让我明白一件事,没有人不会紧张,只是大多数真的是掩饰了自己的心理活动,没有人不可战胜。
一晃你结婚都二十多年了,有了两个懂事可爱的孩子,在你的教育下他们那样健康,学习那样的棒。这都是你和姐夫言传身教的作用,在这里弟弟祝姐姐姐夫永远幸福,携手白头。
此致
敬礼
弟弟书于2015.12.26
整理于2020.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