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四姐:
在我们两个心里,彼此应该是一种什么样子的存在呢?这个问题曾经一度困扰我很久,我们俩小时侯在这个家里那绝对是最不想亲近的两颗心啊。记忆中我们似乎永远在吵架,今天因为我起得晚,后天因为没有整理被子,又或是因为吃饭最慢还不刷碗,就连娘洗完了脚我没给倒洗脚水都要训斥我一顿。娘说我们属相不合,你属龙我属虎下生就是龙争虎斗的命。我那时候信也不信,因为有很多时候你还是关心我的。第一次我工作回家,你追在我屁股后面找我要照片,我一直没想明白你要什么照片?后来你说小女孩照片。你眼睛瞪的无限大问:“你不会笨到工作一年了还没有找个对象吧?”
看着你那吃惊到无限的模样,我脸上给你的答案永远不置可否。姐,我根本不知道对象是什么好吗?我压根也没考虑过个人问题好吗?从小在家里经历的一切让我一直对女生敬而远之,哪怕对方再漂亮我也只是欣赏性的多看几眼,那一方面的想法一丝一毫都没有产生过。发誓从小我一直以为男女之间接吻就会怀孕的,哪怕读了好多遍金瓶梅,学了生物,知道了人体构造。但再回想住校之前我们姐俩之间的所有一切,我能想起来的除了你欺负我还是你欺负我,你没去学校给我送过一次饭,放学没去学校接过我一次。每次欺负完了我都加一句:“你小时候长得可好看了,谁都抢着哄着你,你看看你现在越长越难看,谁都不稀罕你。”
姐,你这是赤裸裸的以貌取人啊,赤裸裸毫不掩饰的颜值歧视啊。大家抢着哄年幼的我除了如你所说,我长得确实好看之外,略略略。在这里先肯定一下你在没欺负我之前欣赏我颜值的眼光。更重要的原因是养父忙手头的工作,家里农活需要你们帮助养母去干好不好?谁在家哄我,谁就不用去田地干农活,所以都争着哄我,我最黏的人是二姐好不好,看见她我根本不想找别人好不好。你说你仗着那时候我小,读书少,好欺骗,身子弱,打不过你,欺负了我多少年?再说了你眼光也就那么地吧,我四姐夫也就只在你自己眼里是帅的好嘛!话说我四姐夫他长得可像我一位在某城交警大队的球友了,但实话实说我认为那位球友并不帅,但因为长得像四姐夫的关系我便很喜欢和他一起喝酒,有着很强烈的亲切感,他是我认识的最逗最可爱的警察叔叔。
前几年网络流传一句俗语“世间的幸福大致相同,悲伤痛苦却各有各的不幸。”这句话乍听上去哎呦好像有点深刻哦,再一想嗯哼好像有点道理,细细思考我去什么屁话,狗屁不通。我就想问问咱们家悲伤的根本不就是养父过世吗?他若健在,咱们村的家具厂怎么可能是别人先建起来。造成人们悲伤的原因无非那几种,生离死别,得矢情仇,细细追究谁能跳脱这八字之外再去寻找一点悲伤,那妥妥的就是无病呻吟做作出天际了。这样的男男女女们拜托请你们不要张口闭口谈悲伤,悲伤也不愿意被你们侮辱。
养父去世后你也辍学了,我无法想象一个十几岁就出去参加工作的小女孩心理的想法到底是怎样的,是不是有太多太多的委屈?青岛双星这家你为之付出过十几年青春的企业,你应该经常想起青春与它心中也充满不舍和感恩吧。看到咱们村头新建的双星制帮厂分厂招聘,但你却因为年龄太小根本没有入职资格让娘很是心急。她太想让你去这个厂上班,用缝纫机干一些轻松的活来贴补家用,谁家的父母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你那比二姐都娇小的身体怎么能干得了别的体力活。养母鼓起勇气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到厂门口和门卫沟通后,看着门卫拨通电话讲了几句他让另一个保安带着娘走进厂长办公室,敲开门后保安指着身后的养母说:“厂长,就是她要见您给自己家孩子找工作。”
“好了,你去忙吧,大姐你请坐吧。”养母每每说起这个厂长都觉他人好,通情达理不怕麻烦。
“不用坐,不用坐,我和您说说就回去。”养母很紧张,这言语不是路过亲戚家进去打个照面就走的意思吗?人家厂长又不会在你聊完后说上亲戚们永远都会客气那句“走什么走啊,一会简单炒几个菜吃了再走吧。”
“没事大姐,你坐下说吧。”厂长指了指办公桌前面的沙发
“哎,那我就坐下说。”
养母不卑不亢的说了咱们家的情况:“厂长,我们家闺女还没成年,也找不到别的工作,出门远了家里就我一个大人照顾不到她我也不放心。您看看能不能给我们家闺女工资低一点只要能让她来这里上个班,您看能不能行?”
“大姐,你放心,工资是基本工资加计件的,不会少了孩子一分钱,让她来吧,无非就是先不办理入职,等她年龄到了再办理是一样的。”青岛来的厂长看着养母言语之中善意满满。
“这么说,您是同意了?”养母从沙发上站起来
“同意了,大姐,明天让她来找我就行。”厂长脸上的笑容像是给自己家孩子找到了工作。
“那好,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厂长,我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那我这就回去了,明天让她来上班。”养母边走边道谢。
“好,大姐,那您路上慢点。”厂长送养母到办公室门外挥了挥手。
四姐你到双星厂上班后,我有了自己第一双商品鞋。之前除了夏天买一双塑料材质的凉鞋春秋冬,穿的都是母亲纳的千层底。我永远忘不掉那第一双“双星大时代”,软软厚厚的鞋帮,淡黄色的橡胶底弹性好的都能对折一下,白色的鞋面两边各一条红色或者绿色简单大方的线条图案,穿在脚上那感觉妥妥就是大家现在买鞋子所追求的“踩屎感”,松松软软又自信美观。
你27岁那年结婚了,这个年龄是你们几个女生商量过后的结果,你们不允许谁早于27岁之前结婚。你们说要给养母和我多挣一点钱,你们不能让我和娘因为你们结婚了而掉在地上。也不能太晚结婚把自己耽误了,时间就是这么不留情面,你也要离开这个家了。你结婚那天我在学校没有机会去送你,后来偶然听到学校给同学送饭的母亲说你结婚那天像仙女,美的让所有人都不敢认。我根本不信,因为我眼里的你并不是很漂亮,甚至我们打架打的我都觉得你让人不可亲近。后来去你家看了你和姐夫的婚纱照才发现同学母亲所言不虚。并不是化妆师惊天地泣鬼神的鬼斧神工,而是一直为这个家奔忙的你从不知道收拾自己。
你一定不知道我为你的婚姻加过油吧?都是因为小姐夫对你一见钟情,非你不娶,我一度怀疑我小姐夫眼神不好。但一想到可以把天天欺负我的人嫁出去,帮他娶到你,这忙,未来小舅子帮定了呀。有一天你们闹矛盾,你在院里月台上坐着不肯进屋,姐夫在屋里坐着不好意思出去。我擦,你们俩这是要掰啊,我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呢。读了那么多书总得发挥点作用吧,书也不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呀。我去院里溜达了一趟进屋就把我姐夫骗出去了:“我姐叫你出去陪她坐一会。”
我姐夫立刻起身屁颠屁颠就跑到院子里紧挨着你坐下。你们不知道吧,哄我姐夫出去后我很贱的脱了鞋子跑到了窗户那里偷看偷听你们说话。我很失望,因为“色令智昏”的姐夫在你面前根本变成了哑巴。不过樱桃树下月光里依偎在一起的你们很般配,很美。
姐,今天先说到这里吧,姐以后再聊。
此致
敬礼
弟弟书于2015·12·26
整理于2020·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