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冬天。
踏着结满冰花的路子上望去，一堆杂乱的脚印子前一堆小伙子喷着热气，夹杂着细语随西北风吹了过来。
据不完全统计，每个人得到的第一桶金都已经花光了。
而花法却各有不同。
大多数投资给了自己的胃，或者投资给了自己的外观，或者关于自己的某一项。
就像大多数的普通少年都幻想自己是有权有钱的二代公子一样，大多数都是如此，消费是对命运对自己命运亏欠的一种补偿。
“你知道咱们赚了多少钱了噻？操tm，快5百了。”吐着最大白气的胖子说，“不过铁也快弄没了，估计能凑到550左右上，够买个二手诺基亚彩屏智能机了。”
“我日，那舒坦地！”毛子舔了舔小肚子，摸了摸自己头上混实的二八大帽，笑着说。
“T姥姥的，那必须舒坦。”大帆模仿着蒙城特有的口音，夹杂着自己有点绕的南方舌头，好不费力的说了句蒙普，逗地大家哈哈大笑。
“你个小猫子，说话跟个蒙城人似的，以后不能叫你猫子了，你已经打入组织内部了，跟T娘土匪打入我党了样。”火哥也大笑着，用满已经被冻得寸了的拳头戳着大帆说道。
“我本来就是个蒙城人。”大帆又用标准的临普，绕着根潮汕的舌头说着。
“我C，你太毒了，你以后就是我大帆哥，要是以后上南方去玩，咱要是到你那里去，你猛登地说句蒙普，再来个潮汕话那不还得带着蒙普的调调。”黄毛和道。
“咱已经挣钱了，说去就去，南方的盐焗鸡好吃，还暖和，菜市场那家以前就是猫子开的，那味道，很霸道。去个远的地方也有意义“火哥说道。有时候的意义这东西T娘的就是旅行的借口。
“咱这些钱买火车票都不够，单程的都还不够，最远去个日照。”毛子白了白眼道。
“我操，日照好啊，这个天，就是日照这个天不能舒坦地看个大闺女大腚门子。“胖子边做流口水的状态，边叨叨地说道。
“那还不如去趟洗头房...”忘记是谁嚷了一句，几个人就像水炸了的壶，大气顺着就从壶嘴和壶门子上冒。
...
六子没有感到多开心，也许那时候还不知道消费的意义。吃喝嫖赌耍，对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有莫名的诱惑，但对于未知的莫名兴奋总会淡忘了事中的琐杂无味。多少年以后他把这个当成是做生意的工具，当然这是对于以后的他来说的。现在的钱摆在这里铮亮，他觉得可以做一些类似于此的事，像是对神秘洞穴下探的铲子一样，喜欢尝试，更多的是希望满足于幻想，大口吃酒大口吃肉，总是在最饿的时候才更会想象，总是对自己没有尝试过的味道更感兴趣，钱啊，大抵是打开诸如此的工具。
但，毕竟是那时，冬日暖阳的那时
远方总是那么美好，即使是本地人已经呆腻了的地方，就像你得不到的酮体。而对于远方的恐惧，就像是一个害羞的孩子对成熟女人的馋爱，总会让这个年龄的此间少年飘忽，本来约好的去火车站，也许只是因为踏进售票厅的地板冰凉而放弃。
总之，那年的日照一定很美。
下酒的菜总会归是没有肥油的酱猪皮最好，半年长成的猪子，刀切到大腿处，剜出大腿和腰间最苗条的白皮，刮毛打盐卤，敲打整整九九八十一下，配冬日暖阳浅烤，傍晚西北风初上的时候拿下来，配七七四十九份西域香料，小火慢炖整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停火，如果当天下雪更甚，一块青色棉布子盖在放满猪皮和猪胶的盆子上，第二天下午就拿到冰箱里取暖，猪胶边成了果冻状，配上肥皮，提供了蒙城人整个冬天的充能。配份葱丝豆腐皮，外加几个飞碟，再搞盆子冒热气的羊肉汤，那是宿醉长江黄河的三江源。
酒醉后的冬天整一个是柿子色的，柿红的日头，挂着日光下的柏油路，映着路上的白雪，还舔着每一个梧桐树的枝子。随着枝子上的柿子换了一个又一个，几个人竟然糊里糊涂的来到洗头房，胖子一句“真好”，摸了摸头就没了下文。“这洗头房也就这样，咱去旁边理发店吧，还有上回办的会员卡。”毛子舔了舔嘴，下身的小巴棍不觉的挺着，带着今晚不甘和这辈子不甘的矛盾，不忍跨向了理发店。
熟睡是在洗头就开始了，鼾声却最先从等候区的沙发传来。六七个人只有两个人进入到下一环节，胖子和六子。
胖子在热水停下对头的热抚后被瞬间的冰镇醒掉，六子也大抵如此的睁开了眼。
“两个小帅哥，要不要踩背或者按摩，还是上正椅？”老板娘看起来有个三四十的样子，平常模样，彩色的眼线，红粉饰戴，一套的包裹起来，红唇水嫩，两片上下中间粉色舌头一吐一吐的，旁边的应该是个年龄相仿，装扮仿佛一个模具刻出来的，连衣服粉黛都一样子...
以为自己来的“理发店”的两个傻东子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两个人想了想憋着个脸装作不经意互相看了对方一下，六子率先说“不需要。”故意装着冷冷地，“简单理个发，晚上还得赶紧回去。”一面颤了颤无名指和小拇指，心里有股奇怪的念头挥之不去，那按摩是什么，按哪里呢，踩背的话是不是穿挂在门口的裙子，这样的话是不是一转身...
奇怪的念头一来就挥之不去，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底里窜出来，从脑子里凿开，夹杂着这股念头，裤子率先被顶了开来。
两个少妇却仿佛看见了什么，又装作了什么不知道的样子，理着发还嘤嘤地笑着。六子直到现在还记得他每一个呼吸，和顶在裤子上的压抑感。手也不自觉的敲打着椅子两边的把上，老板娘仿佛看透了什么，说不要乱动，要不然理不太好，会抖，说着竟然用腹部压了压六子的手，然后双腿夹住了椅子把。
“真的不按摩吗，很舒服的，两个小帅哥。”说着两个少妇对视了下，嘤嘤地笑着。“或者烫个发也可以。”
嘴上说着不按，竟然答应了烫发，有些时候在某个年龄段尤其是，人总会答应一些事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踏着雪地里的脚印子回家的路，没有再冒热气，几个人在酒醒仍有余醉的时候，懒洋洋地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总之那是一个让人不舒服，又挺舒服的下午，柿子也不知不觉中被梧桐树摘了个精光，出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冬天的日头会跑的很远，尤其是在北回归线附近。
但那个冬天夜晚回想起来都是热气腾腾的，可能收到了月亮的暖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