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个俗气的故事......
宋元宗三十七年,唐维十六岁。
有一天,正在路边解决生活问题的唐维恰巧就看到了一位垂头丧气的老人。出于行走江湖应有的侠义精神,唐维上前询问那老人家是否遭遇到什么不平的事情。老人说,后面山头有一窝匪徒劫持了两个过路小贩,他是过来想劝说山匪放人的。
“人呢?”唐维问
“人家说不放。”老人说。
说话的同时,老人继续朝前走。唐维连忙追了上去,然后问老人那山匪有多少人,有什么兵器。老人满脸后怕地说:
”最起码有三十人,每个人都有明晃晃的大刀。”
“够威风!”唐维说。
紧接着,唐维又告诉老人,这种事情还是得找县令大人帮忙。然而,老人却说,他就是这汉城县令。
唐维愣住了。他发现,眼前这位老人家起码六十岁,满头白发,身子佝偻,步子也有些不稳,完全不像是身居高位的县令大人。唐维觉得老人被山匪吓傻了。老人说,他知道山匪说杀他是故意吓他的。
“我可是朝廷命官!”
老人得意的说。但似乎是想到山匪刚才那凶狠的模样,他又垂头丧气了。唐维还不信,老人拿出了身上的官印。唐维信了。然后唐维跑到老人面前,希望眼前这位县令大人能给他个做官的机会。县令大人想了想,发现这年轻人虽然身子骨看起来不强,但腿脚还算利索,也就答应他了。
“我当什么官?”唐维问。
“这个......”
老人想说,我本就是个空头官而已,能让你做什么官。但想想,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人愿意跟着他,于是,老人对唐维说:
“给你个汉城县衙捕头当当。”
就当时来说,唐维这位意气风发,发誓一定要在江湖上混出个名堂的年轻人,还没有意识到,所谓的县衙捕头,其实从上到下也就他一个。至于唐维干的事情,很长一段时间就是跟在县令大人身后,以防止弱不禁风的县令大人被人给活活吓死。后来,唐维很生气的告诉县令大人,如果还不让他做点威风事,那么,他就不干了。那个时候,县令大人更担心唐维闯祸会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但县令大人想了又想,觉得年轻人应该吃点苦,这样才能珍惜眼前的安稳日子。然而,县令大人怎么也没有想到,汉城的腥风血雨就此拉开序幕了。
虽说唐维是引起汉城混乱的人,但在事情步入正轨之前,也可以先了解下为什么这位汉城县令失去了他身为朝廷命官应该有的威严。
十多年前,县令大人就来到汉城。
最开始的时候,人们对于这位身材消瘦,相貌一般,谈吐毫无气势的中年男人并不看好。他们甚至认为,远在万里之外的皇帝陛下已经放弃了他们。县令大人上任之初,就做了一件让所有人觉得他已经失去尊严的事情。
面对汉城那些无法无天的富贵人家,县令大人并没有等着对方的朝拜,而是选择对每家每户进行登门拜访,并且带上自己准备的小礼物。那个过程中,有人告诉他,自己并没有时间,他就说:“做生意总归是忙的。”当有人直接闭门不应时,他就说:“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第二天,他会继续敲那些之前没有打开的门,第三天,接着第四天......直到对方打开门。如果有人生气,他就说:“你看,我可是朝廷命官,你肯定是不敢打我。”要是有人把钱扔在地上让他滚远点的时候,他就弯腰把钱捡起来,然后说:“这么容易赚到钱的路子可不好找啊。”
紧接着,他就把得到的钱分给了汉城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当有人向他表示感谢的时候,他就告诉那些人关于这些钱的来历。然后,他又会回到扔给他钱的人家,很开心地告诉他们,人们在得到帮助后是如何的高兴。他对所有人说,他真的不是善人,他只是帮助善人做事的人。如果大家真的要感谢他,也请不要忘记那些真正拿出钱的人。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是大家所想的那种其乐融融的现象。县令大人善良的行为虽然让富人开始乐善好施,但是,穷人却开始欲求不满了。他们开始习惯等待县令大人向富人索要金钱来帮助他们解决生活难题。他们认为,县令大人只需要敲几次门而已,这并不累,况且,那个时候的县令大人还正值壮年。面对这种情况,县令大人表示,他一定会努力。但富人们开始感到厌烦。某一天,后来跟唐维在汉城斗到不死不休的几位大家族的族长全部来到了县衙,他们首先对县令大人表示了尊敬,然后说:
“不管怎么说,我们绝对不会在帮助他们了。”
说完,他们就离开了。在那之后,汉城回到了它原本的样子。至于县令大人呢,他时常会收到来自大家族赠与他的金钱或者补品。然而,县令大人都将这些分配给了那些穷人。到了最后,那些大家族开始停止对县令大人有关财富上面的尊重。所以,这位勤勤恳恳的县令大人就成了绝大部分汉城人口中的无良昏官。他们愤怒地认为,县令大人已经被财富冲昏了头脑,开始结党营私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县令大人的家就被陆陆续续搬空了,接着,官差也都先后离开了,然后,他就在汉城彻底失去了朝廷命官的尊严。
最后,县令大人就成为了唐维所看到的样子。
“我得帮你找回失去的尊严。”
当唐维了解到前因后果,就找到了县令大人。然而,县令大人却告诉唐维不要冲动。他说,他从未觉得自己失去过尊严。紧接着,县令大人得意地告诉唐维,汉城现在最富有的大家族,不管哪个家族有红白事,他都会收到邀请。
“那些穷苦人家。”
县令大人神色忧伤地说:
“他们已经很苦了,被骂两句,我又不会少点什么。”
“别人说你是废物,你也不生气?”
“你看,我手脚健全。”
“人家还说你应该断子绝孙。”
“我确实没有娶媳妇,当然也不会有孩子。”
唐维离开了这位他觉得无比懦弱的县令大人。某一天,当唐维听到县令大人正在挨家挨户的打听一位少年人的时候,他就再次回到了县令大人的住处。那天,唐维看到了县令大人身上有几处淤伤。
“人老了,走路难免有点不稳。”
唐维当时什么也没说。第二天,唐维来到县令大人面前,说,他离开的那几天看到了城内有很多偷鸡摸狗,恶霸行凶的事情。县令大人深深地叹气。
“所以说,身为汉城县衙的捕头,我得做些什么才可以。”
“你想做什么?”
唐维拿出了自己废了好大劲才从那废弃的兵器库找到的一柄已经生了锈的铁剑。县令大人当时很慌张的告诉唐维,这样太危险了。
“天阴尚有转晴时,人总不能窝囊一辈子。”
说完之后,唐维扭头就往外走。县令大人急急忙忙地追。唐维停了下来。接着,唐维从县令大人的怀中拿出官印,然后说:
“说起来,咱们这也是斩奸除恶,替天行道。”
想了想,唐维接着说:
“那些家族的族长虽然对你很客气,但是,他们的儿孙可都是一些无法无天,整天做些伤天害理勾当的混蛋人物,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
唐维告诉县令大人,既然不行,就赶紧回家歇着睡着。打架这种事情,还是得靠他这种年轻人来做。
唐维离开县衙,买了壶烈酒。就这样,他左手持剑,右手提酒,穿着一身汉城人都快忘记的官服,朝着汉城最大的酒楼走去。唐维知道,今天汉城有几个大家族会在那里进行一场聚会。至于原因,唐维不知道,他也没有兴趣知道。他要做的,就是让所有人都明白。汉城,还是有官府存在的。最起码,要知道他唐维的存在。
唐维进入酒楼时所遭遇到阻拦本不应该作为故事内容。但是,故事既然已经讲到了这里,我们也该看看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在日后不断回忆的风光场面是酒壮怂人胆,还是他确实有点本事。
那一天,唐维在遭到阻拦后就亮出了自己的捕头身份。然而,那酒楼的小厮却告诉唐维,汉城似乎没有官府,所以,他也从来没有听说汉城什么时候来了个捕头。唐维随后掏出了官印。那小厮先是一愣,随后冷声道:
“我可不认识这个东西。”
唐维扬了扬手中的铁剑。
那小厮顿时讥笑道:
“看看你这破剑,别他娘的说用这杀人了,杀条狗估计都费劲。”
说话同时,那小厮伸手就想要夺过唐维手中的锈迹铁剑。唐维妥协似的把剑递过去。在两人即将交接时,唐维的手臂猛地向前一伸,以极其简单的方式快速地刺穿了那名小厮的喉咙。看着那小厮捂着流血的喉咙,死不瞑目的样子,唐维高声呵斥道:
“大宋律法,夺官差兵器者,死!”
随着四周一片喧闹,又有两名小厮从酒楼冲了出来。唐维往后连续退了几步,然后大声吼道:
“官府办案,不想死的都滚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