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虽然往后退了不少,但也都围在附近没有离开。这种血腥场面,只要自己不是当事人,往往都觉得很精彩。
“找死!”
那两人见到同伴死去,纷纷从身后掏出根一尺黑棍就朝着唐维愤怒地冲过来。一开始,唐维倒是显得有些慌乱,但当他看了看右手的酒壶,神态就镇定了不少。
当唐维还是一个在乡村玩泥巴的小少年时,就曾遇见过一位中年剑客。中年剑客好饮酒,要是喝多了呢,就会疯疯癫癫地传授唐维两三招。时间久了,唐维不知不觉就会了点。某天,唐维极其认真地告诉自己母亲,他不想上学了,想要去闯荡江湖。那天,中年剑客被唐维他娘用菜刀追砍了三里多地。
要说那中年剑客虽秉持着好男不跟女斗的优良品质,但口中却不断对唐维说些什么天赋不错,一定要好好练功,将来出去看看大好世界这种让唐维他娘火冒三丈的话。虽说那中年剑客最终被追杀到再也不敢出现了,但最后,那位中年剑客还是给唐维留下了一句让他热血沸腾的话:
天地无眼命无途,唯酒伴剑傲江湖。
如今时光转换,唐维总算走出了那泥泞山村,又怎么会让自己折损在这呢。见那两人嗷嗷叫地冲了过来,唐维不退不攻,反而将剑身贴在后背。
“这是什么招数?”
酒楼二层,有人对唐维这种行为很是不理解。他们认为,这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捕头肯定是想出名想疯了。
“给县令大人个面子,饶他一命!”
至于唐维,他既没有疯,也不是被吓傻了。当年那中年剑客一共传了他三十六式基础剑招。虽说唐维曾被自己老娘拿着菜刀逼问喜欢练武还是读书的时候选择了读书,但他私下也从未停止偷偷地练武。接下来,就到了唐维往后逢人就吹嘘的风光场面。一名小厮刚刚扬起手臂,就发现眼前闪过了一道模糊的影子。接着,那名小厮脸上的愤怒就像寒风后的水面一样凝固起来,随后化作了痛苦的哀嚎声,只因唐维一剑刺穿了他的胸口。
唐维又一脚踢出,顺势拔出铁剑。那小厮跌倒在地,流血不止,挣扎两下,也就没了动静。
这一剑,鬼都不知道唐维在家用木棍没日没夜对着屋后那老榕树捅了多少回。
这时,众人这才发现,这位其貌不扬,身子消瘦的捕头似乎真的有那么两下子。可是,这汉城何时来了位这么刚猛的人。
“好!”
这时,也不知道谁在暗地里喊了这一嗓子。一语激起千层浪,越来越多的叫好声在唐维周围响起。对此,唐维觉得威风也觉得正常。别的不说,这些贫民百姓有几个没被那些大家族的人欺辱过。单单一个看门的小厮都敢无视官印,那些大家族的嫡系后人恐怕早就已经狂的没边了。
唐维到底是第一次杀人,而且是连杀两人,所以他那心也是快跳到嗓子眼了。不过,唐维也不会让自己在这种关键时刻丢人。一口烈酒入肚,唐维那紧张的心情就缓和许多。
至于那另外一人,手持铁棍在那看着唐维。那人是上也不敢上,退当然也更不敢退了。
唐维也没继续搭理那人,而是仰头看着那酒楼的二层,高声道:
“我说你们这些人啊,聚会就聚会好了,但搞这么大阵仗是不是也该给官府报备下?”
这时,二楼的窗边出现一位满脸微笑的鹤发中年人。那人抱拳道:
“这位莫不就是新上任的唐捕头?”
“算不得新上任,已经个把月了。”
“如此出来,倒是我等怠慢了。这倒也巧了,今日我等在这里小聚,唐捕头既然办案路过此地,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妨到这楼上来喝两杯浊酒,如何?”
这话一出,四周哗然。这不仅是鸿门宴,而且是有去无回的鸿门宴。但到了这个时候,这汉城的百姓倒也是想看看这位不知道从哪来的唐捕头敢不敢上这二层楼。要是敢呢,说明你唐捕头是个汉子,赶明儿清明上坟的时候,顺道也给你烧点纸钱。要是不敢呢,不敢那也就不敢吧,反正县衙那位县太爷也是个废物。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名人说的话还能有假吗?
但对于唐维而言,如果他今天不上去,那么他这个唐捕头就是这汉城的一个大笑话了。这可不是他唐维想要的。
“有肉吗?”唐维高声问道。
“管饱。”楼上那人回道。
“哈哈。”
唐维笑道:
“有酒有肉有人请,又岂有不去的道理。等着,本捕头这就上来了。”
说完,唐维迈着大步就往酒楼里面走。
“唉,可惜了!”
这时,附近的汉城百姓倒有不少暗自叹气的。他们原本以为这汉城总算来了位有点胆识的官爷,不曾想,原来是个愣头青。难不成他认为附近这么多人看着就有恃无恐?唉,怪不得拳脚功夫那么厉害,原来是个头脑简单的蠢货。
再说刚刚走进酒楼的时候,仅仅是在一楼,唐维就在酒楼内众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中有些紧张了。待到踩在通往二楼的楼梯时,每走上一层,唐维内心的紧张就多了一分。这天下哪有真不怕死的人,但退是不可能退了。这时,唐维心中一横,仰头把手中的那酒壶的酒全部灌进嘴里。一边喝酒,唐维心中一边狠狠地暗道:
“他娘的,谁说老子就是个种田的命!”
“咣当!”
唐维将手中的酒壶狠狠地甩了出去,然后擦了擦嘴,就这样憋着一股劲冲到了酒楼的第二层。
当真正来到了这二层楼的时候,唐维的内心反而不紧张了,取而代之的一股难言的顺畅感。
二楼上的人倒也不少。不过,唐维确实一个都不认识。
“哈哈哈,唐捕头,果然是少年英雄啊。”
“客气。”
唐维简单地回应一声。他看了一眼,发现说话的正是刚才请他上楼来吃饭的的那位鹤发中年人。
接着,唐维径直朝着那满是美味佳肴的方桌走了过去。这时,有一青年伸手拦在了唐维的面前。唐维撇了那人一眼,而后高声道:
“怎么,你们请人吃饭还不准上桌子了?”
“呵呵。”
挡住唐维那青年笑了笑,然后说道:
“方才见唐捕头拳脚不错,既然想上桌吃饭,是不是该露两手看看?”
“好说好说!”
话音刚落,唐维右手便迅速扣在了那青年的小臂上。那青年只觉得自己小臂疼痛的很,另只手捏拳就攻向唐维的头部。唐维头颅微微地后仰,同时左手化掌,快速抵在了那青年的胸口。又只听唐维猛地一声低吼:
“让开!”
那青年倒也听话,整个人连续倒退数步,直到被一位中年男人用手摁住肩膀才停下来。再说那青年虽然也是个练家子,但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就算偶尔跟下人过招,倒也没有谁敢真的使上几分力。
“找死!”
那青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了大亏,又如何肯罢休。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那位中年男人沉声道:
“退下!”
那青年愣了楞。他本想反驳,但他转身看见自己身后那中年男人不怒自威的模样时,也就老老实实地站在了一边。只不过,双眼中怒气丝毫不减。
“多谢唐捕头手下留情!”
中年男人对着唐维微微拱手。他看出来了,方才唐维是出手没出力,最后以力推开了自己的对手。否则的话,刚才这汉城搞不好就得再多死一个人。
“哈哈。客气,客气了。”
唐维摆了摆手,而后双手环抱,神色中带着几分胜利者的傲慢。
要说唐维原本就有个江湖梦,如今先杀两个,又打赢一个,再加上满脑子酒劲,心中自然是得意的不行,只觉得这汉城百姓人见人怕的大家族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怎样,我现在可以坐下了?”
“自然。”
唐维倒也没有客气,直接坐在椅子上就双手并用地开吃了。肉香入腹,唐维的心中也渐渐地多了几份酸楚。
唐维从小是被自己老娘一人拉扯大。所以,他倒也不像别家孩子那样有父亲带着去山上打猎。对于唐维来说,要想吃上一顿肉,那也只能等到过年,家里老娘忍痛宰只鸡才可以吃上,而且还是那干巴巴的不能炖汤的公鸡。唐维倒也问了自己父亲跑哪去了。唐母平平静静地说了声:“打猎的时候被野兽吃了。”或许是童言无忌,也或许是羡慕他人而对自己那位死去的父亲有了恨意,当时唐维顺口就来了句:“真没用。”
当唐维以为自己老娘扬起手是要准备打他的时候,最后她却一巴掌把她自己的脸抽肿了。直到现在,唐维都不明白为什么。
再后来,终究是因为沉迷武道的原因,唐维在连续失手打伤同窗后,就被先生给赶回了家。这么丢人的事情,村里那些毒舌妇当然少不了讥讽两句:
“没书读的泥腿子,就是个种田的命。”
年少轻狂的唐维拿着木棍就要讨说法,但还没有出门,他就被自家老娘一巴掌给抽得蒙蒙的。
说起挨打,那方圆十里的孩子加起来,估计都没有唐维一个人挨的多。但那一次,唐维心里是不服气的。不过,唐母却说:“都打死了,你还是个没前途的泥腿子。”
那一天,唐维扔下棍子就往外走。唐母问了声去哪。唐维只说天下大,自己想去哪就去哪。
这一走,就走到了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