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有心,不妨问问这里的人,这夫妻二人姓甚名谁?”鹿翘看着赵良祁说道。
孟家村的村民一听她这话立即懂了,不管宋先生夫妻俩是不是这些人口中的侯夫人和霍姓军师,只要有仙姑在,他们就是宋氏夫妻。
赵良祁:“……”
“霍知洲要带走我妹妹,自然不会再用之前的名字。”苏云觞走上前说道。
“哦?你又是谁?”鹿翘看着他,挑眉问道。
“我……我是苏云蕊的嫡亲兄长。”苏云觞看着鹿翘的模样,有些微微的脸红。毕竟鹿翘长了一张男人见了都想保护的脸,他虽已成婚,可看到这样的女子,还是忍不住心动。
鹿翘看着他许久,突然就笑了,“那为何你的妹妹在孟家村一年多,你不曾出现过?”
“我……我不知她在此处。”苏云觞面上难掩尴尬的说道。
“岂不说她是不是你亲妹妹,就你这般的兄长,自己妹妹在哪都不知道,过得好与不好也不知道的男人,也配在我面前故作多情??”鹿翘斜?苏云觞一样,压根不将他放在心上。
苏云觞难以置信的看着鹿翘,被这样当众下脸的事,这也不是第一次,以往他都敢反驳,争论输赢,可现在他不敢反驳,连赵良祁他们都能被她轻易打飞这么远,他不能不识时务。
鹿翘不再去看苏云觞,转而看着赵良祁,“你与我说说,你往日里与你妻子相处如何?”
“我……”赵良祁哑然,他们压根就没有相处过,甚至还来不及相处,霍知洲就从他身边带走她了。
“哼!他哪里和他夫人相处过啊!他夫人与他千里迢迢的去边关大营受苦受累三年,他从未与人提起过他的妻子,送他的家人去城里享福,也不曾记得他还有个妻子。”
“姑娘你可能不知道吧!这位赵侯爷啊!后来在他的妻子去逝后,他回了涞阳城,把他的老丈人整倒台之后,让她娘家的人全数获罪,最后还打着顾念亡妻的名义,娶了他妻子的庶妹做妾,对外还说是他要照顾他妻子的家人呢!”樊盛坐在牌坊的木桩下,有气无力的说着。
鹿翘回头看了他一眼,对着站在一旁扶着宁玥夫妻俩的彩云说道:“彩云,给这位将军上药。”在扫了一眼现在地上躺着的受伤的村民们。“顺便也给他们处理一下伤口。”
“哎!”彩云开心的说道,然后扶着宁玥坐在一旁,蹦蹦跳跳的跑去给樊盛处理伤口去了。
鹿翘安排好后,又看向赵良祁,问道:“既然你都认定你的妻子已亡,今日来此处非要将宋夫人认作你的妻子,非要带回她,你到与我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或者认定她就是你妻子的?”
赵良祁愣在原地,他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当时听到下面的人和他说,在南楚的蓟州城的小镇上遇到了苏云蕊,而且苏云蕊身边的男人是霍知洲,他们还有了孩子。
他的下属跟踪苏云蕊两人一直到了孟家村,看准了他们的居住位置,才回去和他禀报。
所以他当时听后便已是怒火,妒火一起在心中燃烧,他甚至连他们的其他身份都没有让人查实,如今这般情况下,显然若是自己在轻举妄动,自己也是吃不了半点好处的。
“或者,你说说你妻子身上有什么胎记之类的。名字可以作假,这胎记应当就不会了吧!”鹿翘饶有兴趣的说道,看了赵良祁一眼,在看苏云觞一眼。
赵良祁瞬间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比谁都清楚,他和苏云蕊从未有夫妻之实,且两人有从未一起相处过,哪里知道苏云蕊身上有什么胎记?
鹿翘见他一片恍然,又看着苏云觞,问道:“你不是也要找妹妹吗?与我说说,你妹妹身上可有什么胎记?”
“我我……”苏云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姑娘,你是不知道啊!这位苏先生,八年前和他爹闹翻之后就离家出走了,直到他妹妹去世,他也未曾出面过,今年年初携妻回来,与旧时好友,也就是赵侯爷相认,知晓了自己妹妹是侯府夫人,啧啧,那嘴脸……简直让我这个粗人都看不下去。”樊盛坐在地上,也不畏雪地寒冷,悠哉悠哉的说着。
“哦?如此,你与你妹妹八年未曾相见,你又是从何处看出,宋夫人就是你妹妹的?”鹿翘听完樊盛的话,转头看着苏云觞,讥讽地问。
“我……我与我妹妹乃是一母同胞,我如何看不出来她就是我妹妹。”苏云觞咬牙说道。
“如你这般说来,你与宋夫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那为何八年前你离开你父亲时,不带上你的妹妹?”。鹿翘接着问道。
“我我……我这也是为她好,她一个女孩子,如何吃得了跟我一同流浪的日子。”苏云觞狡辩道。
“呵呵!”鹿翘冷笑,“那你回到东丽国涞阳城后,觉得你当初所做的一切,你妹妹得到好了吗?”
“……她如今身份尊贵,自然是好的。”
“呵!我看是你想要这份尊贵吧!”鹿翘冷笑着看着赵良祁和苏云觞,冷冷地说道,“你们一个为兄不仁,一个为夫不义,也配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鹿翘朝着他们二人一挥手,赵良祁只觉得身上各处都疼,疼得他吐出一大口鲜血,他身边的将士与士兵也被波及,此刻更是哀嚎声一片。
苏云觞只觉得有一股力量从自己身体里穿过,他便倒在了地上,等他挣扎着起身时,就看到了自己雪白的头发,苍老的手背。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和头发,意识到自己这可能是提早变老了,吓得惊慌失措的看着鹿翘,“你……怎么敢……”
“我为何不敢?我的确不可以杀凡人,可不代表我就没了法子对付你们,你不就是想要荣华富贵吗?我就让你提前老去,看你如何在剩下的日子里,享受荣华富贵。”
“不不……不可以……”苏云觞摇头不止,他不要这么活着,他不要。
“你当知道,当年你的亲妹妹,也不想那样活着,可是你……作为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是你亲手毁了她的所有希望,才导致她后来被代嫁,被欺负,被嘲讽。你不配为兄。”鹿翘冷冰冰的说道。
鹿翘看着赵良祁,同样冷冰冰的说道:“你的妻子本就死了,已经葬在你赵家的陵墓里,当日的你有多风光的让她葬入你家陵墓,今日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妻,你都没有理由因为妒忌就来这里,不惜杀害百姓也要带回与你夫人相似的妇人离开,这是你的第一错。”
“你作为夫君,对自己的发妻不闻不问多年,你妻子去世后,连你自己妻子的尸体,你都分辨不出来,你也配在这里故作深情?这是你的第二错。”
赵良祁颓废地坐在地上,神色暗淡,他明白了,这位绿衣女子,深知自己与苏云蕊的所有事,所以他今日之祸,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我废掉尔等筋脉,滚回东丽国去做个人吧!”
鹿翘说完扭头看着在场的孟家村的村民们,微微一笑道:“夜深了,都回去休息吧!明日开始,我会让彩云每日给你们送药的。”
“多谢仙姑。”村民们齐齐跪下,呼声震天。
鹿翘走到宋谨行夫妻俩身边,看了眼又接着睡去的宋临晨,对着宁玥笑了笑,将一纸书信递还给宋谨行。
“我希望,苏云觞是你的前车之鉴。”
宋谨行看着手里的那封书信,顿时明白了,当时仙姑不愿意帮自己,不过是气自己未曾与玥儿商量,自作主张的就想独自面对赵良祁等人罢了,想来仙姑与玥儿相交多时,自然也知道许多玥儿的心事,知道若自己身死,玥儿定不会独活,所以才生气的让自己回了自己家里面对这件事,可到最后,仙姑还是救下了自己一家和樊大哥,还有孟家村的人们。
宋谨行看着鹿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哽咽道:“谨行,万死不望仙姑大恩。”
鹿翘却不再看他,消失在了原地。
“宋郎,你一早就知道他们会来?”宁玥见他二人这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宋谨行抬起头,看着宁玥泪流满面,“玥儿,我对不起你……我……”
“宋郎,你当知道,你我夫妻一体,决不可分开的,这是你当初承诺我的。”宁玥也哭了,她知道这一天会来,可是她没想过宋谨行的打算是丢下自己……
“玥儿,我错了……你别哭。”宋谨行跪着移动到她面前,将她抱在怀里,不停地认错。
“你是不是想丢下我?是不是想丢下我和阿晨?你怎么可以这样?”
“对不起,玥儿,都是我的错,你别哭,好不好?”宋谨行连声道歉,可宁玥就是不想原谅他。
“啧!我说你们俩,事情都过了,能不能管下我,我现在身上痛得很呐!”樊盛坐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得已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宁玥看到樊盛身上的伤口,虽然彩云给他上了药,可是他身上的伤口太多,如今说话已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了。
想到樊盛来这里,是为自家的事来的,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连忙推开宋谨行说道:“还不快去扶樊大哥。”
“哎!我这就去。”宋谨行听得宁玥吩咐,连忙应声扶起她,又去扶起樊盛。
一转身看到村里的人们都还等着他们,宋谨行等樊盛站好,才深深的对着孟里长等人鞠了一躬。
“宋先生赶紧带客人回去吧!我们也马上回去了。”孟里长说道。
“多谢诸位。”
“宋先生客气了,你夫妻二人的人品如何,我们也是看得到的。况且,今日就算他们不来这里打扰仙姑清修,我们也做不出袖手旁观的事来。”孟里长扶着自己的儿子,看着宋谨行又说道,“回吧!”
“赶紧走吧!这谢了又谢的,日后都生活在一处,有的是时间谢好吗?”樊盛已经不耐烦了,不停的催促着宋谨行。
宁玥也说道:“樊大哥说的没错,日后有的是时间感谢他们。赶紧的,我们回去吧!”
“好嘞!”宋谨行听话的扶着樊盛跟在宁玥身后,朝自家走去。
“我说你怎么变得这么听话了?”
“要你管。”
“我是你大哥,还不能管?”
“我只有我媳妇能管。”
“你这没良心的。”
吵吵闹闹的声音渐行渐远,这一夜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