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心悠今天已经连值两周的班了,虽然浑身疲惫,可是也不想离开工作。不是因为她有多热爱自己的工作,而是她根本连医院都不敢出,不敢见慕瑾,更不敢见齐湛。慕瑾那么了解自己,那天已经觉得自己不对劲了,自己也很努力地在掩饰,但是时间长了总会被看出来的。最主要的是离开工作就会想起那天的事,太烦躁,所以田心悠直接和护士长申请连值,这可乐坏了其余的姐姐们,约会看孩子都有时间了,她们为了感谢田心悠,天天都给她买零食,更衣室的衣柜已经放不下了。
查完房,田心悠给慕瑾发了一个报平安的消息,就靠在椅背上休息。报平安是这么多年慕瑾和田心悠的一个约定,因为两个人都是自己住,也没有很多亲戚朋友会关心,为了让彼此知道对方的消息,不管有多忙碌,每天24点之前必须给对方报一个平安。
其实这个习惯也是因为田心悠深夜被尾随后,慕瑾要求的。田心悠工作的性质导致她可能会因为病人的缘故无法按时下班,慕瑾刚认识简怀明的那一年,出现过一次病人家属大闹医院的情况。那天处理完医院的事情已经十二点多了,田心悠打车到小区门口下车,可是小区里不知哪里冒出的流浪汉,一直尾随田心悠进了楼道,她害怕的不敢回家,怕流浪汉知道自己的门牌号,可是又没地方躲,还是巡夜的保安发现驱逐了流浪汉,慕瑾知道后,让田心悠和自己住,可是田心悠又怕有时会半夜回家打扰本就浅眠的慕瑾,也就没有答应,所以慕瑾就提出两人不在一起的情况下,必须互报平安。
田心悠担心病人有事呼叫,所以不敢睡着,只是眯着眼睛歇歇。可是她却感觉到椅子在摇晃,她以为是自己太累的缘故,但是她听到外面在叫喊,就知道情况不对,是地震。田心悠跌跌撞撞的跑出休息室,她的第一反应是去喊醒所有人。
当大家都跑到医院前面的草坪时,地震已经停止,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大家气喘吁吁,医生护士都忙于检查病人。田心悠不放心慕瑾,打电话过去,但是占线,挂了电话,发现慕瑾打了过来。
“你没事吧。”两个人同时说出这句话。
“我没事,小瑾,你呢。”
“我也没事,你电话占线,吓死我了。”原来田心悠给慕瑾打电话的同时,慕瑾也在给她打,这也许就是亲人吧。
“你没事就好,我先去忙了,晚点联系。”
“好。”
地震震级不高,除一些危房外,建筑物基本没有损毁情况,人员伤亡还在统计中,政府部门已经紧急组织各单位进行安全排查,齐湛和林润城的单位更是召开会议安排工作,街道派出所人员不够,他们这些机关人员自然需要出动配合,补充人手。林润城也顾不了那么多,接完林父林母的电话就给慕瑾打了过去,听慕瑾没事也去忙着工作了。齐湛也给田心悠打了电话,但是没人接听。
虽然地震造成的整体影响不大,但是临城附近的几个采矿点却有伤亡,公安、消防、医院都派出大量人员赶到几个矿场,田心悠也随行到临城最大的矿场建立临时救助点。
当看到齐湛时,他的蓝衬衣已经被染得黑乎乎的,脸上和胳膊上都是伤。虽然大部分都是消防人员在进行救助,但是以为人员分散,精力不够,齐湛他们只能顶上。
“田心悠,你怎么在这里?”
“废话,你英勇你厉害,我就不能参加救援了。”
其实齐湛完全不知道和田心悠说什么,这被直接呛回来更是没话了。
“田心悠,快来,这里需要包扎。”听到队友呼叫,田心悠就急忙准备过去,可是齐湛拉住了她。
“注意安全,还有别再躲着我了。”
田心悠回了一句“嗯”,不知道是在回答那句“注意安全”还是“别再躲着我了”,就跑开了,齐湛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看也继续投入到救援中。就这样过去了一晚,当所有救援工作结束,大家都直接瘫在地上,有的救援人员直接靠在车轮边就睡了。田心悠医院的临时帐篷里,还在进行一些收尾工作,所幸人员只是被困,有的只是受了些轻伤,一晚的忙碌让已经连续加班的田心悠体力不支,挂着葡萄糖在救护车上靠着。齐湛路过,想去问候,可是田心悠看见他别过去了头,她在这种平常的情况下还是没办法直面他,齐湛也只能叹气转身走开。
林润城和慕瑾也是一晚无眠。林润城和街道人员进行了一整晚的安全检查,每条街、每条巷道、每个小区甚至每栋楼都检查了一遍。而慕瑾也被紧急召到学校,对学生进行看护和检查慰问。四个人在各自的岗位奋斗了一个晚上,待黎明来临的时候,所有人看到太阳升起,阳光铺满大地的时候,都松了一口气,最幸运的事就是大家都没事。
慕瑾坐在校园里那棵最受欢迎的樱花树旁,接到林润城的电话,他和她说,没事了,过去了的时候,慕瑾闭上眼抬头感受着还不那么温暖的阳光,她说:“我想你了,林润城。”
“小瑾,我这里没事,但是伤员很多,都集中住院了,这几天我还要加几天班,你不用担心我。”
这是田心悠给慕瑾发的消息,报了平安,让她安心。但是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把学生们都安顿好,她就收拾了些生活用品打包给田心悠送去,要看到田心悠安然无恙她才真的能做到放心。
医院确实忙碌,楼道里都是跑来跑去的护士医生,还有不知所措的家属。田心悠和慕瑾也没说上几句话就又去忙,慕瑾也不便打扰,就准备离开。在医院门口看到了和一行人迎面而来的林润城。慕瑾想躲开,但是还是被林润城发现了。
“慕瑾。”林润城这一喊,那一行人都朝慕瑾的方向看过来,林润城跑到慕瑾身边:“是受伤了吗,怎么在医院?”
“没有,来看心悠。”
“那就好,要回家吗?”
“嗯。”
“你等我一下,我上去看一个同事,马上下来,可以吗?”
“我......”想起自己今天和林润城说“我想你了”的时候,慕瑾就一阵脸红。
“就一小会儿。”
林润城在这和慕瑾说话,那些人也不走,就一直在旁边盯着他们俩看,而林润城也并不准备轻易放她走,慕瑾只能答应。
外面的天已经渐渐被黑色笼罩,经历了地震的临城,貌似在夜晚来临的时候也格外的忙碌和紧张,白天的两场余震,让本该静谧的晚上,平添了很多担忧。凌晨地震时,慕瑾没睡,坐在飘窗盯着楼下的路灯看,感觉到震感的时候,自己竟然没想着躲,她忽然就在想简怀明在经历那场灾难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这么多年,自己竟从没想过他那时的心情,感觉不是绝望和恐惧,而是不舍,深深地不舍。当接完田心悠和林润城的电话,她更真切的感受到求生的欲望原来是这种感觉,因为还有你挂念的和挂念你的人,好不甘心就这样死掉,所以后来她才放纵自己随心和林润城说想他了。
林润城出来的时候找了一会慕瑾,后来发现她坐在医院门口侧面花坛的角落,她用胳膊环抱着自己的双腿,头搭在膝盖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刚才是和院里的领导来看一位因为安全排查时受伤的同事,和慕瑾分开后,领导还特地问了林润城与慕瑾的关系。林润城在院里算是大龄单身男青年了,自打上班就没听说过谈过恋爱,就连和哪个女同事除工作外接触过多都没有,院里的很多领导都曾经在林润城父亲手下工作过,相当于看着他长大,自然关心他的人生大事,这次看到他如此紧张亲近一个姑娘,实属难得,所以多问了几句。林润城的回答是:“我在追她。”虽然不是“铁树开花”般的夸张,但是这也算是大好的消息了,领导直接让林润城下来送慕瑾回家。
“怎么在这等?”
慕瑾抬起头,看到林润城,从自己的思绪里回来,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尘土。
“忙完了吗?”
“嗯,我送你回去吧。”
“好。”
林润城是和领导一起坐车来的,所以他就只能开着慕瑾的车送她回去,想起自己非要送慕瑾回家,再看着现状,林润城觉得自己是不是可以用“不择手段”来形容了。那天因为看到慕瑾和简天畅一起吃饭却拒绝了自己,然后自己竟然耍起了小脾气,好一段时间不联系慕瑾,可是最后还是自己先打去了电话。当然当听到慕瑾对他说想他的时候,他差点跳起来,当时的领导就觉得奇怪,什么事可以让林润城如此忘乎所以。林润城想到这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喜悦,他扭过头看着望向窗外的慕瑾,她好像格外喜欢走神看风景。
到了楼下,林润城帮慕瑾停好车,准备离开,但是慕瑾却喊住了他。
“还没吃饭吧?我做点你留下一起吃吧。”
“好。”林润城当然不会犹豫,因为他根本也不想走。
可是一打开门,两人就看到了一片狼藉,东西乱七八糟扔得到处都是,明显是遭贼了。林润城把慕瑾护在门外,让她赶快报警,自己则进去看看情况。里外看了一遍,人应该是已经走了。
警察来的时候,慕瑾已经做完了检查。因为平常她不太爱戴首饰,所以家里没有太多值钱的东西,只是平常用来工作的电脑和平板都丢了。警察调取了小区的监控,那人蒙的很严实,看不见脸,应该是惯犯,所以警察只能回去继续调取周围的监控才能查到窃贼的去向。做完笔录后警察就离开了,让她等消息。林润城不放心慕瑾自己住,就提议慕瑾去自己那里住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