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还是不见?”
燕临堂站在楼上,看着几个皇子比箭术。
这个燕不欢,小小年纪,飞箭却次次洞穿靶心,一身的狠厉,旁若无人的定力,将来之成就怕是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来说说,谁的箭好?”
高玉觞听不懂燕皇的意思,看他的眼角已经笑出了鱼尾纹,分明是对新立为太子的燕不欢暗生欣赏。
“说,不要顾忌。”
“是,那臣斗胆。自古武学,不论何种,说到底是稳、准、狠三要旨。其中这个稳字说的是心性和脑力,准字讲的是分寸与平衡,而狠则是速度和劲道。大殿下近日被废,扰了心神,已经失了稳字,后面准、狠再不似从前那般沉静,箭靶上的成绩大起大落。二殿下自幼喜欢读书,不善骑射,但这份从容气度使其只求尽力,不顾结果,所以纵观其箭术,几乎没有波动,一如往日。太子殿下,年纪虽不及两位哥哥,但其臂力惊人,且心性极稳,脑力远超同龄,速度和劲道已经足以与我军中将士同日而语。可,未免显得太过,招招皆是全力一搏,如好马不会用力,难以耐久。”
燕皇转身看着这个从小随自己长大的扈从,现在已经是禁军统领了,在六国武榜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一路护他攀登九五之尊。
燕临堂大笑一声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点头朝宫内走去:
“还是你知我啊!玉觞,我也担心呐!”
担心什么?
“陛下?”
“去,让太子和二殿下一同前往。好歹是个国相,礼仪咱们还是懂的,要不天下人还以为燕国皇室也死绝了。”
沈浊这自打来了燕国连吃闭门羹,不是今天有事,就是明日去围猎了。他却是沉着,日日都去皇宫求见。公公若是摇头,他便径直出宫门去逛街。
燕国上下经此一遭,颇有点儿风声鹤唳,虽然日渐恢复,但听说有个魏国来的相爷,不免背后指指点点。若不是燕皇下令,有护卫跟随,估计这个外人要被当街剁成肉泥。
“店家,馒头怎么卖?”
“去去去,我们的馒头只卖燕国人。”
刚伸手拿个热馒头,就被店家打着手往外推。
“我出十两银子买你一个馒头。”
“赶紧走吧,多少钱都不卖。”
沈浊笑呵呵的告辞,继续向前走,刚好看到一处酒楼开业,便准备进去。店小二一看,直接一板凳砸了过来:
“我呸!魏国的狗怎么跑到我们燕国来了?是嫌细作按的不够多吗?!”
“这位小二哥——”
“一大早的真晦气,再不走,我真砸了?!”
两个身穿便服的皇宫禁卫冒了出来,上头下令,不伤即可,但有毫发受损便拿他们是问。沈浊要老不回去,饿昏了也不是办法。
小二看到了禁卫出示的令牌,顿时窝的慌,朝沈浊瞪眼道:
“吃完赶紧走!”
“那就多谢了!”
一碗小粥,三个馒头,一碟小菜。这已经算是很好了,沈浊吃的尽兴:
“燕国曾经是头猛虎,这回换了血,怕是今非昔比咯!”
喝完粥,放下一定大银子,沈浊呵呵笑的出了门。
等他回来,客舍外面已经有重兵把守。
“末将高玉觞,见过沈相国。”
沈浊忙客还礼:
“高将军不必客气,是否燕皇临驾寒舍?”
高玉觞也不答话:
“请!”
“燕国太子燕不欢,与二皇子燕不晖,奉旨拜见沈相国!”
“当不起当不起,二位皇子快快请坐!”
你以何事度他人,他人便可观你心。
趁着上茶的功夫,沈浊眼波流转的将两位皇子打量了一遍:果然是个太子的不二人选,年纪轻轻,如鞘中宝剑,藏不住锋芒。相比之下,倒是旁边这位二皇子让人心生亲近。
“太子,二皇子,请用茶!”
燕不欢毫不客气,倒是燕不晖礼数有恭。
“常闻太子殿下,自幼不凡,今日一见,不亏此行。”
燕不欢轻轻一笑:
“素闻魏国有位沈相撑着才得以为魏云匡谋得一方霸业,本太子仰慕已久,今日沈相也未曾叫燕不欢失望。”
一开口便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沈浊惨笑。旁边的二皇子忙打着哈哈调节气氛:
“沈相与太子皆是当今的超卓人物,难怪惺惺相惜,连话都如此一样。来,我燕不晖以茶代酒,先敬二位一杯!”
缓解了点气氛后,二皇子便开始找话聊:
“不知沈相国此番来我大燕,所谓何事?父皇临时有事,所以才请太子与我前来,看能否为沈相解忧。”
这位燕国太子,眼睛跟刀一样,锐利无比。他燕国将来若不一统天下,便只有一个下场。
“二皇子客气了,沈浊有何忧?我大魏国力鼎盛,百姓安居乐业,农贸兴旺,只有太平年而无饥荒乱。沈浊此次求见,实在是有件天大的好事想要与燕皇共议。”
燕不欢端起杯子,嘴角有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哦,何事能称得上比天大而且还担得起一个好字?”
沈浊哈哈一声驱散太子的绵里藏刀:
“联姻。”
赵京月站在马车里,四下望去:
“师傅,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万玉宜静坐车中,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喜帖:
“你念念。”
赵京月靠在她怀中,字字念道:
“终六轴与魏琪格约定三生,大婚定于下月初三,望师姐能够驾临!——师弟:终六轴,敬上!”
她拿在手里把玩,伸到万玉宜眼前:
“这个就叫喜帖?”
“嗯,你这小鬼将来也会有,还不知道师傅能不能等到看你出阁那天呢。”
被师傅点着小脑壳,赵京月歪头想了想:
“师傅,怎么没有你的喜帖啊?”
“哈,你这个小鬼,真是越来越欠弹脑门了,居然敢将师傅一军。”
赵京月捂住脑门咯咯的笑,结果一放下就被弹了个结实,她伸出小手揉了揉:
“这一次,最疼。”
说完,也不管师傅答应不答应,就翻到她怀里,抓着她的一缕头发:
“月儿不出阁,要一直陪着师傅。”
“哈哈哈,小鬼,你要是陪着你师傅,我还怎么娶她!”
万玉宜气的努嘴:
“这个该死的小师叔,不去办正事,整天吓晃荡什么!”
赵京月仰头:
“师傅,小师叔是谁啊?”
“闭嘴!”
“大哥哥,咱们这是去哪儿?”
漫天风雪,两匹马。
楚小黄不耐烦道:
“喝花酒啊!不对,喝喜酒啊!”
麻花姑娘从一袭大斗篷下钻出脑袋:
“可我就想吃小笼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