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莞茯听说是个心高气傲的,她父亲就是个寻常书生,有点家业,当年到东漠游学,结识了阮家小姐。
阮家这样的人家,接触的都是些修士,古漠修士不懂修心,大多是炼体,看起来就五大三粗。
那阮小姐难得见到个不一样的,一心就扑上去了。
她爹娘自然不同意她嫁个不能修行的废物,她又是个性子倔的,一个热血上头就跟情郎私奔去了西漠。
阮家二老又实在疼惜女儿,又放不下脸面,后来好不容易她生下林莞茯,阮家二老便给他们外孙女定了门婚事,想借此将女儿接回来,谁知那阮小姐生女儿伤了身子,林莞茯还不到一岁大,她便撒手人寰了。
那林书生又有书生傲气,死活不肯让女儿回东漠,直到他死,林莞茯都没能与外祖家的人相见。
来阮家的路上,青梅就一直在她耳边叨叨这些事。她再怎么无心了解也记了一脑子。
“配不配你说了不算,二位来此就是说这些的话,恕不奉陪。”
心性冷傲就是这般表现,不屑和她们怼。
这点邪昙拿捏的很准,她觉得这是本色出演。
“表妹误会了,我们来是给你添置用品。”阮迎夏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邪昙身上衣物,“西漠那边比不得东漠,表妹如今到了阮家不能再受亏待,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红梅刚好拿着她刚换下的衣物要去清洗,阮迎夏看了眼目露嫌弃,这嫌弃的恰到好处,刚被看到又掩饰下去,“这些旧物还洗什么,都扔了罢。”
红梅应是,邪昙心里一跳,“别扔,放着!”
见她慌乱,阮迎夏自然不肯放过,“妹妹留着这些旧物做什么,府中下人都不会要这么旧的衣物。”
邪昙只觉得那股灵力蹿的更凶了,脸色又白了几分。
倒不是舍不得衣物,那些衣物都是林莞茯从西漠带的,邪昙有点洁癖,亵衣中衣穿别人的不舒服,便一直穿着自己容石里的。
那些衣物又是白莹蚕丝织就,刀火不伤,白莹蚕丝金贵,在古漠被人认出,当国宝供起来都不稀奇。
真这样的话,别说,邪昙发现她其实还是有点脸皮薄。
“怎么了这是,几件旧衣服而已,到了阮家表妹不用如此拮据。”
邪昙无法,又搬出了“亡母”,“那衣服是娘亲亲自绣的……”
“那更不能留着了,表妹本来身子就弱,再时时睹物思人,心中郁结,对身子不好。”
“……”
邪昙悄悄给鸠个眼神,他看戏倒是看的上头!
眼神收是收到了,可是鸠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不理解邪昙留着衣服做什么,甚至觉得阮迎夏说的挺对……
“扔什么扔,有些人,总得有点东西让她记得自己什么身份,别一天天的寄人篱下还心高气傲!”
“……这……”
“这什么这,你好心人家领情吗?走了,看她病怏怏的就晦气!”
“……”
阮迎夏暗暗咬牙,早知道不带这猪队友来了,不然她定能气的林莞茯大病一场!
阮如春杯盏重重一放就走了,阮迎夏也不好再留着,说了些什么表妹照顾好自己之类的就起身走了,她看了鸠一眼,点头示意也没多说什么,大抵是以为他来寻兽宠的。
青梅去抓药了,邪昙让红梅去扫扫院子,室内就剩下他们二人。
“怎么回事?”
邪昙沉痛道:“我被绑架了,青梅干的。”
“……”
邪昙还欲再演,筋脉里那道灵力突然活跃起来,她一咬牙手指紧紧扣着桌面。
鸠见状也不由得凝重起来,她向来不怕疼痛的,一般的伤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你在伏山谷遇到了什么?”
“不小心受点伤,没什么大碍。”邪昙没心思做戏了,将出谷后的事简单跟鸠说了一遍。
“对了,看着点青梅,别让她真把药拿进来……我怕控制不住。”
“……知道。”
鸠神色古怪,其实,青梅要是真把药拿进来他也怕。
怕邪昙发疯!
九天外界的邪昙其实还真是病秧子,从小就把药当饭吃,但是是个能掀头盖骨的病秧子。
鸩出现之前,她是随时都阴沉沉的,鸩出现之后,她是喝药就阴沉沉的,闻到药味就神经敏感。
一般邪昙和药——不管什么药一起出现在他们视野时,都没人敢主动靠近。
性命攸关,这事鸠办的及其靠谱。
邪昙打坐到日暮时分才稍稍平息体内那股灵气,可总觉得身体有些异样,待看到一桌饭菜才反应过来——这具身体还没有辟谷!
阮文庆和千羽惑也在?
这两人一左一右夹着鸠坐在桌旁,邪昙嗅到一股不一般的味道。
鸠浑然不觉,“好些了?”
“嗯。”
“好些了便好,快坐下吃饭吧,听说你到了东漠,瑞王明日打算来看看你,你准备准备。”
邪昙此时没戴面纱,阮文庆看着她总觉得眼熟,似乎……
“林姑娘和酒儿可是旧识?”
千羽惑叫的亲切,鸠警告地瞥她一眼,收到警告的千羽惑颇有些得意,“娘子,你不觉得林姑娘与你兄长颇有些相似吗?”
“你们是……?”
“未婚夫妻的关系,等大舅哥回来就打算准备婚事了。”
千羽惑说着还挑衅地看着阮文庆那边。
“……恭喜。”
邪昙琢磨着得快些换马甲了,这不耽误人家吗!
千羽惑还欲再说,鸠忍无可忍,冷声道:“够了!”
“好,不说,酒儿脸皮薄。”
鸠静静看着她,千羽惑与之对视,可对视几息后还是怂了,干咳一声移开目光。
阮文庆眼中他们这就是深情对视,当场邪火直冒,又不好发作,随便扯了个由头就走了。
他真是烦透了这些面都没见过就定亲的,千惑那个清髓初期的废物怎么就能配得上酒儿姑娘!还有那林莞茯,他虽然不表现出来,但心底是看不上的,除了脸好看一无是处,连阮如春那个猪脑子都比她更有资格嫁给瑞王!
邪昙将青梅红梅打发下去,一手托着下颚,一手拿筷子拨弄饭菜,“王兄,我何时将酒儿许给你了?”
千羽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