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雨。”苦婆婆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看向林浮雨，看到林浮雨凄惨的样子，眼神之中又充满了心疼。
她走到林浮雨身前，取出一个瓷瓶，伸手一拂，从中带出一些药粉，落在林浮雨肩头的伤口处。
雨势极大，但却没有打湿药粉半分。
林浮雨原本极为坚强，即便面对先天高手的追杀，陷入必死的绝境，也从未有过半分软弱。但见到苦婆婆，却忍不住一头扑进她怀中，嚎啕大哭。
苦婆婆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拍打着怀中的林浮雨，轻声安慰。
四位黑衣人站在一起，都不由心中沉重，有了退缩之意。但面对苦婆婆，即便他们身为先天，也没有丝毫把握逃跑。
他们没有说话，想要等对方先露出底细。
林浮雨在苦婆婆怀中哭了半晌，才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她平日里待人极为冷淡，不像个女子，反而英气更甚男子，那些江湖中的侠少，虽然心中都喜爱她的美貌，但见到她却都不敢说出半点冒犯的话。
辛不归虽然曾经和林浮雨相处数日，也曾见过她柔和娇俏的一面，但何曾见过她如此时一般小女儿姿态。
“孩子，长大了。”苦婆婆语气宠溺道。
她扭头看向站在身边的徐浩然和辛不归，徐浩然拱手道：“无极宗徐浩然，见过前辈。”
苦婆婆眼神慈祥，对着徐浩然上下打量一番，点头笑道：“是个好孩子，以后要好好照顾浮雨。”
徐浩然点头应是，说道：“请前辈放心，晚辈一定不会让浮雨受半点委屈。”
林浮雨扭过头去，不去看徐浩然，苦婆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苦婆婆又扭头看向辛不归，辛不归收起长剑，抬了抬手掌，说道：“前辈，晚辈辛不归。把您的药粉给晚辈用用。”
他抬手戳了戳自己胸前被黑衣人用铁锥打出的血洞，说道：“很疼。”
苦婆婆笑道：“你也是个好孩子。”
她把瓷瓶递给辛不归，辛不归接过，倒出一点药粉，抹在伤口上。随后将药瓶递给苦婆婆，对着林浮雨说道：“喏，现在我们算是两不相欠了吧？”
他知道林浮雨心气极高，不愿欠别人，故而如此。
林浮雨冷笑道：“本姑娘的命，这么好还吗？”
辛不归耸耸肩，没有回嘴。
苦婆婆看向那几个黑衣人，眼神冷厉了起来。她虽然看起来是个和蔼的老人，但盯着那几人，却让他们浑身一冷，半分对抗的勇气都没有。
“前辈。”一个黑衣人压住心中的畏惧，躬身道。
苦婆婆正要说话，但看到林浮雨浑身湿透，而雨势却丝毫不减，皱皱眉头，带着林浮雨向着小庙走去。
四个黑衣人就在前方，见苦婆婆走来，都战战兢兢地退在两旁，神态极是恭谨。
苦婆婆带着林浮雨走到小庙门前，徐浩然和辛不归跟在身后。
踏上台阶，苦婆婆回身俯视着四个黑衣人，道：“我老婆子十年未出山，原本也不想杀人。但你们如此追杀我家小姐，就该有所回报。”
她语气很缓，但很坚决，很冷冽。
四个黑衣人浑身发抖，他们原本是先天高手，但终究不是这世间的绝顶，还有不少让他们畏惧的存在。
一个黑衣人低沉着声音道：“前辈，我等虽然冒犯了林大千金，但并未杀人，罪不至死。”
苦婆婆摇头道：“罪至不至死，是我说了算。在我眼中，浮雨的一根发丝，也比你们的性命贵重百倍。”
另一个黑衣人咬牙道：“前辈，须知这世间人外有人。”
苦婆婆眼睛一眯，道：“哦？你是说，你们这是有人指使咯？”
其余三个黑衣人身体一颤，都退了半步。说出那句话的黑衣人也是浑身打颤，但却咬着牙努力坚持。
苦婆婆笑了笑，扶着林浮雨向着小庙中走去，没有着急处置这四人。
小庙门框上方，原本应该有一个牌匾，但此时早已消失不见。小庙中，迎面是一个缺了半边的雕像，在那雕像左右两侧的墙壁上，原本有不少壁画，但此时都已斑驳，只剩两个模糊的石刻大字。
雕像前原本有供桌，但此时石质的供桌早已破碎倒塌。供桌旁边不远处，靠近另一侧墙壁的地方，此时燃着一堆柴火。
苦婆婆搀着林浮雨向着火堆走去，林浮雨挣扎了几下，却没有挣开。
苦婆婆按着林浮雨坐在火堆旁边，眼角看到墙壁上的刻字，身躯顿了一顿。随后抬头细看，不由说道：“原来是他的庙。”
林浮雨疑惑道：“婆婆，是谁？”
苦婆婆说道：“千年前的一代奇人，当时有人称他为武圣。”
“武圣？”林浮雨好奇道：“怎么没有听说过？”
“毕竟是千年前的人物了，如今关于他的事迹，很少流传。”苦婆婆慈祥道：“传说他曾在江南对抗东海鲛人族，守护了这里的百姓。百姓建立他的庙宇进行祭拜，倒也并不奇怪。”
徐浩然说道：“我曾在门中读到过这位奇人的事迹，但并不详细。只是说，这位奇人曾经做到了一件古今未有之事，惹怒了神明。”
苦婆婆点点头，道：“是有这样的说法。”
林浮雨说道：“神明？难道这世间还真有神仙鬼怪不成？”
苦婆婆说道：“神明之说，只是一种传言。一些武林前辈曾经深入考证过，那位奇人应该是惹到了一位前所未有的绝世强者，最终被杀。”
“什么样的绝世强者，还前所未有？”林浮雨说道。
“有人说他超出了先天境，但也有人说他只是走到了先天境的极尽。”苦婆婆扭头看了一眼那倒塌的雕像，说道：“毕竟那位奇人，也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
说到武学奇才，林浮雨不由看了一眼辛不归。她和辛不归相遇时，辛不归还在她手中左右支绌无法抵挡，境界也还差一线才到后天巅峰。
但如今不过二十来天，辛不归不仅境界和自己持平，战力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以和徐浩然相提并论了。
苦婆婆看到了林浮雨的动作，也扭头看了辛不归一眼。辛不归抬头挺胸，一副骄傲的样子，让林浮雨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苦婆婆皱了皱眉头，随后又化开，笑着说道：“你可知，这位奇人，到底做出了怎样惊人的事迹，被称为武圣？”
林浮雨摇头道：“不知呢，婆婆，快告诉我。”
她像小女孩一样撒娇，苦婆婆笑意盈盈道：“如果他只是守护百姓，纵然会被称为圣，却不会是武圣。但他在武功一道，实在贡献良多。”
她语气中带着神往，说道：“这位武林前辈，在前人的基础上，将武功修行往前推演了一步，相当于在绝路上又走出了半步，开拓出了新的境界。”
“新的境界？”林浮雨惊呼道，徐浩然也很是惊异，忍不住仔细聆听。
“是的，新的境界。”苦婆婆道：“先天境分为三步，这是众所周知的。在他之前，这三步还只是模模糊糊的概念，虽然有人走到最后，但没有确切的划分。这位武林前辈集前人之大成，将先天境分成三步，也就是如今所知的这三步。”
“可是，如果仅此而已，也算不得开拓创新。”林浮雨道。
“的确如此，可是他在这三步的基础上，又踏出了一步，将先天境的极限，往后开拓了一大步。”苦婆婆说道。
“什么，先天三步之后，还有境界？”连徐浩然都惊诧了。
“是的。”苦婆婆看了一眼窗外，那四个黑衣人在雨水中都没有离开，也在侧耳倾听，她接着说道：“这位武圣前辈在先天境极尽升华，走出了极限一步。据说，他功成之日，肉身绽放宝光，如同一轮人间大日，照耀四方。先天三境的高手，面对他竟然如同蝼蚁面对巨龙，根本提不起半分力气对抗。”
“他就像人间神明，让当时的武林中人看到了希望，但也因此，惹到了一位隐居的高人，引来杀身之祸。”苦婆婆叹道。
窗外，忽然有一个声音幽幽说道：“千古多少事，都付尘与土。武圣前辈的事迹，真是让人心生向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