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翀跟着楚楚边往外走边说道:“这你可冤枉我了,实话跟你说吧,我这还是头一次被女孩这么损,这回我算是领教了,以后惹谁,我也不敢惹你了。”
“算你小子识相。”楚楚这会儿突然觉得心情好极了,大踏步地往车前走去。
“想吃什么?”林翀把车发动起来之后问。
“随便,什么都行。”
“看你平时也是养尊处优的,山珍海味也吃腻了,不如咱来点忆苦思甜的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养尊处优?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油头粉面的,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楚楚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
“得,我说不过你。”林翀自嘲般的笑了笑说,“我真算服了你,不过我说的可是真的,我跟朋友去过那家饭店,都是粗粮,窝头,大锅菜,甭提多好吃了,要不要试试?”
听林翀这么一说,楚楚也有些动心了。在家别说窝头,连个粗粮的影都看不到,此时她还真想尝尝林翀说的窝头和大锅菜。
“那好吧,窝头就窝头。”楚楚看了一眼还在那儿愣神的林翀说,“还傻愣着干吗?快开车呀!”
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左右,车子已经驶出了市区。
“怎么都跑到郊区来了?”楚楚望着窗外说。
“是郊区,只有来这里你才能吃到纯正的窝头和大锅菜。”林翀一边说着一边把车往路边的一个饭店前开。
这是一个类似农家大院的饭店。楚楚在车里看到,饭店前停满了大大小小的汽车。
“这里的生意好的很。”林翀把车停好后说,“城里的人吃腻了大鱼大肉,都想来这里换换口味。”
下车之后楚楚看到饭店的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粗粮斋”。她回过头问林翀:“你真的来这里吃过,你确定好吃?”
林翀看着楚楚脸上那有些踌躇的神色,笑了笑说:“放心吧,我保证你吃了这次还想下一次。”说着往饭店里走去。
进了饭店之后,楚楚看到这里真的是宾客如云,人满为患。他们两人好不容易才找了个位子坐下。
窝头端了上来,上面还冒着热气。林翀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说:“来,尝尝吧,比街上卖的那些掺了吊白块的馒头好吃多了。”
看着林翀津津有味地吃相,楚楚也忍不住拿起一个窝头咬了一口。玉米面那独特的香甜味道顿时让楚楚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平时吃惯了细米白面的楚楚,突然受到窝头那原始淳朴的味道所冲击,不由得有些激动。
“真好吃。”楚楚情不自禁地边吃边说道。
“好吃的还在后面呢!”林翀得意地说,“一会儿让你尝尝更好吃的窝头,还有大锅菜。”
果然,时间不大,服务员端上来一个粗瓷大海碗,里面是满满一碗的热气腾腾的大锅菜。
“这里面都是什么菜呀!”楚楚伸头往碗里看了看。
“大白菜,五花肉,萝卜,海带,粉条,应有尽有。”林翀夹了一筷子放到楚楚的碟子里说,“这里的菜都是饭店自己种的,原汁原味的绿色食品,都是用大粪汁浇的,放心吃吧,绝对没有激素。”
楚楚刚放嘴里一口菜,突然听到林翀的话,猛然把菜喷了出来,溅到了林翀的衣服上。
“你还让人吃饭不让了,正吃着饭,说什么大粪汁,可真有你的。”
林翀一边用纸巾擦着从楚楚嘴里喷到自己身上的白菜粉条一边说:“慕楚楚,你往外喷也看看地方,你瞧我身上弄得这菜水,这可是我今天早上刚换上的。”
“你活该。”楚楚看了一眼林翀身上被自己喷出的油渍说,“你要是不说什么大粪汁的,我也不会把菜都吐出来,你这是自作自受。”
看到楚楚没有一点道歉的意思,林翀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没关系,喷的好,反正这身衣服也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了。”
“什么历史使命?”楚楚抬头看着林翀问。
“这身衣服就是为了今天见你才换的,既然被你弄脏了,它也就完成任务了,等会儿回家就把它换了。”
林翀这么一说,楚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你等会儿回家换了之后赶快把它拿到干洗店吧,不然时间长了就不好洗了。”
“我根本就没想洗它。”林翀一脸的贱笑说:“让这些菜水就留在衣服上吧,多有纪念意义啊!别人想被喷还没这个荣幸呢!”
“见过贱的,没见过你这么贱的。”楚楚被林翀逗得不禁格格笑了起来。
“窝头来了,快,趁热吃。”林翀一边说着,一边从服务员手里接过了一盘高粱面蒸的窝头。
“尝尝这个楚楚,比刚才那个玉米面的还香,在市里根本没有卖这种纯高粱面窝头的。”林翀拿了一个递给楚楚说。
楚楚接过窝头咬了一口说:“嗯,真的是太好吃了。”
“我没骗你吧。”林翀笑着说,“这除了是你,别人我还真不告诉他这个地方呢!”
“得了吧。”楚楚一边嚼着一边说,“你上辈子是算命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林翀不解地看着楚楚问道。
“全凭你这张嘴哄骗人吧。”楚楚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鬼才知道你领过多少女孩来这里吃窝头。”
林翀刚咽到嗓子眼的一口窝头被楚楚的话又顶了上来,他使劲又往下咽了咽,终于缓过来了这口气,看着楚楚脸上那带着揶揄的笑,他忍不住问道:“慕楚楚,你怎么知道我经常领女孩来这里吃窝头,你可不能这样诋毁我的名誉。”
看着林翀那副认真地样子,楚楚谑笑着说:“我可没说我知道,你至于那么紧张么?我只是说鬼才知道。”楚楚说到这里倏地把脸凑到林翀的面前,小声说道:“不过,我还真的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林翀警惕地望着楚楚。
“我想知道,你有名誉么?”楚楚说完又格格地笑了起来。
“打住打住。”林翀急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说,“看在窝头的份上,你能不能对我厚道一点,毕竟我是诚心诚意请你吃饭的,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这就算好听了,要不是看在窝头的份上,还有更难听的呢!”楚楚得意地睥睨着林翀。
“唉!”林翀长叹了一声,觑了楚楚一眼说,“难怪老夫子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林翀,你说谁是小人?!”楚楚把眼睛瞪得溜圆看着林翀。
“瞧你,急了不是?我可没说你是小人,我说的是女子,难道你不是女子么?”林翀不紧不慢地说道,“况且这也不是我说的,这是孔子他老人家说的,我只是拿来用用而已,你刚才既然能‘鬼知道’,难道我就不能‘子曰’么?”
“呵呵,有点意思。”楚楚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而是乜斜着眼睛看着林翀说,“我一直以为你就像这窝头。”说着楚楚拿起一个高粱面的窝头用手摆弄着说:“表面看着还算光鲜,可是倒过来一看,肚子里空空如也,充满了迂拙之气。可没曾想你还能转两句,想必林大官人一定出自书香门第吧,敢问府上是……”
“楚楚,什么林大官人呀,听着忒别扭,一听到这个词,就让我想起了……”林翀本来想说西门庆来着,可突然想起之前在修理厂楚楚曾说自己长得象西门庆,于是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可林翀的话头算是被楚楚攥住了,于是楚楚不失时机地发动了进攻:“哦,让你想起了什么?不会是西门大官人吧。不过还真别说,从你的言谈举止、行为做派来看,还真跟施耐庵笔下的西门大官人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楚楚揶揄地望着林翀,黑溜溜的眸子里射出灼灼的光,似是要把林翀的内心活动看穿,等待着林翀做出反应之后再施以更猛烈的抨击。
看着林翀脸上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楚楚心中暗笑道:跟我斗,也不打听打听,本姑娘像是那些黄毛丫头般好惹的吗?
当楚楚正搜肠刮肚想着反击的词儿的时候,林翀却主动休战了。
“得嘞,我就是一西门庆还不行么?我算彻底服了。”林翀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想得美,你充其量不过是一窝头。”
“成,窝头就窝头,总比西门庆的名声要好,至少对人类还有点贡献。”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楚楚笑着说道,“以后我就叫你窝头了,你可不许有什么想法。”
“行,保证没想法。”林翀点了点头说,“不过咱可事先说好,当着别人的面可不许这样叫。”
“行。”楚楚爽快地答应道,“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自然不能欺人太甚,就依你。”
林翀摇了摇头说:“唉,见过蛮的,没见过你这么蛮的。小可今天算是领教了。”说到这儿林翀看了一下表说:“快吃吧,一会儿还要去提车呢。”
“我已经吃饱了。”楚楚把手里的窝头放到盘子里说,“把这些打包吧,我想带回去让我妈尝尝。”
“行,没问题。”林翀朝服务员招了招手,转过脸问楚楚:“不如再要几个吧,这几个也太少了。”
“不用不用,这就够了。我也就是让我妈尝尝鲜,如果她真的喜欢吃的话,以后我再过来给她买。”
“那也好。”林翀付过账之后,把窝头装进了食品袋,和楚楚走出了饭店。
当两人来到修理厂,楚楚的“甲壳虫”已经从烤漆房里开了出来,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楚楚走到车后看了看刚刚喷过漆的保险杠,扭头对身后的林翀说:“嗳,窝头,你觉得喷得怎么样?”
“你可真行。”林翀斜睨了楚楚一眼说,“喊得真够顺嘴的。”
“那当然。”楚楚得意地笑着说,“你这窝头的绰号从今天开始算是固定下来了,为了加深你对这一光荣称号的印象,所以从现在开始,本姑娘就要不断地喊你这个绰号,以便使你能够听着越来越理所当然,从而产生一种本能的反应。”
“我靠!”林翀不由得脱口而出,“你可真够生猛的,堪比当年的撒切尔夫人。”
“哈哈!我可比不了她老人家,不过对付你这个窝头还是绰绰有余。”
林翀低下头看了一眼刚喷好的保险杠,然后起身说道:“好了,既然车已经修好了,那我们也该各走各的了,我下午还要准备一些东西,明天去外地有个项目要谈,今天就到这儿吧,拜拜。”
林翀说完就往自己的车子跟前走去。
看着林翀的背影,楚楚的嘴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楚楚钻进车子,发动着之后往门口开去。当她的车刚开出修理厂的大门,就看到林翀的车子在路边停着。楚楚把车开到林翀车子的旁边,把车窗降下来说:“你怎么还不走,你不是有事么?”
林翀把脸转向楚楚。楚楚看到林翀的眼神似乎有些慌乱,而且脸也有些微微地泛红。
就见林翀嗫嚅着说:“楚楚,我想说……”
看到林翀脸上的表情和欲言又止的样子,楚楚的心里猛的一颤,似乎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但又有些不太确定,只是觉得自己莫名的有些心慌起来。
“你想说什么?”楚楚故作镇定的看着林翀,手心里已经微微地渗出了汗。
“我想说……”林翀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说,“我想说你以后开车注意点,如果再被别人非礼了,恐怕就不会这么好运气了!”林翀说完,脸上突然露出一种戏谑的笑容。
到了此刻,楚楚才明白林翀的用意,她怒从心头起,刚想回击,就见林翀的车子的发动机猛然咆哮起来,还没等楚楚反应过来,奥迪车已经冲了出去,只留下一串林翀那充满揶揄的笑声飘荡在半空。
“好你个窝头,咱走着瞧,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非把你碎尸万段!不!扔到油锅里把你炸成带鱼。”楚楚咬着后槽牙狠狠地冲着奥迪车荡起的那股烟尘喊道。
楚楚回到家,妈妈看着楚楚脸色说:“怎么了楚楚,车子修好了么?”
“修好了。”楚楚郁郁地坐在了沙发上,脑子里还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
“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到底出什么事了?”妈妈坐到了楚楚的身边问。对于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儿,妈妈始终对楚楚的任性和刁蛮放心不下,总担心她因为性格的问题而受到别人的误解和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