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稚继续讲述。
石家上一辈的老族长为了重新得到朝廷的重视,带领整个家族自愿加入太宗皇帝守夜人队伍,以袁无神马首为瞻,发誓要报效李氏皇族。
然而老族长死后,新继任的族长石邑眼见天后称帝已势不可挡,李氏皇族日渐凋零,便于三年前悍然背叛大夏守夜人誓言,投靠天后,果然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官职。
石邑兄弟三人,共生有九个孩子,他自己亲生一儿一女,这石九儿就是那个最小的女儿。
石九儿从小就聪慧过人,又是石家下一代唯一的女孩子,自然在家族中受万千宠爱于一身,被邛州百姓戏称为石家小公主。
但千万不要小瞧了这看似柔弱的石家小公主,她自小习文练武,尤其是武道天份极高,六岁那年就被青城派掌门焱机子收为关门徒弟,十年苦练,深得焱机子真传,据说武道已达玄阶三级。
石邑被天后封为邛州司马后,就不再打理家族商贾之事,家族中最重要的商队就交给了十七岁的石九儿。
大夏国并无男女大防之偏见,女子地位并不弱于男子,优秀的女子入朝为官也不罕见,要不然天后也不会心心念念想登基为帝。
因此这石九儿带领家族商队千里奔波,倒也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惊风听小稚说了这么多,忍不住问道:“你似乎对这石家很熟悉啊?”
小稚微微一笑,道:“我随阿郎行走天下多年,对这些江湖门派与世家大族的事情自然熟知,尤其是背叛守夜人誓言的这些门派与家族了解的更是详尽。”
“那你有把握让我们混进石家商队吗?”叶惊风追问道。
小稚低头思考了一下,慢慢道:“可以试一试。”
“什么办法?”叶惊风眼前一亮。
“打劫。”
“……”
深夜的桃花集,除了那几间挂满红灯笼的青楼还不时有歌声笑语隐约传出,大街上已经空无一人。
一个驼背的老更夫慢慢走过漆黑的街道转角,不多时便传来四声悠长的铜锣声,伴随着铜锣声的是一声嘶哑而疲惫的喊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桃花集最大的酒肆后面,三进的客栈院落早已陷入沉睡,安静的只能听见隐隐约约传出的呼噜声、咬牙声。
叶惊风和其他散客一起住在第一进院子中,第二进院落整个被石家商队包下来,第三进院子是牲口棚和提供给客商堆放货物的库房。
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悄溜出了叶惊风的屋门,闪了几闪,消失在黑夜中。
叶惊风坐在床边还在发愣。
小稚这丫头的易容术简直就是神鬼之技,她不但能完全改变面容,就连整个体型和身高都改变了。
叶惊风看见她往双腿上各套了一个皮筒子,再换上一双白天买来的男靴,站起来就已经比叶惊风还高出了半个头。
她再身上鼓捣几下,整个身躯吹气球一般鼓胀起来,再配上那张胡子拉碴的大黑脸蛋,就连脸上的坑坑洼洼都看不出任何破绽。
一个身高一米八五以上,满脸胡须,一脸大麻子,目光凌厉,头发乱糟糟的江洋大盗出现在眼前。
叶惊风看的目瞪口呆。
约莫一炷香时间,外面的院子里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又是一声怒喝,紧接着无数叫骂声此起彼伏响了起来。
“有贼,进贼啦。”
“啊~,好贼子,敢伤老子……”
“来人啊,救命啦……”
“老刘,快点去看住咱们的货物,休要中了贼人调虎离山之计。”
“……”
铛铛铛,铛铛铛,兵器交接之声不绝于耳。
惨叫声、呼喝声此起彼伏。
整个客栈前后三进院子乱成一锅粥。
叶惊风透过窗户缝隙往外看,第三进院子方向有火光起来了,骡子、马匹也受了惊,嘶叫声、四蹄踏地声更加显得惊心动魄。
“贼人把货物点着了,快点救火啊。”
“救火啊,救火啊……”
火光中,一个高大的声影拔地而起,持刀站到第二进院子的屋檐上。
“贼人休走。”一声女子的娇叱,一个纤细的曼妙身姿也掠上屋檐。
女子手持长剑,对下面厉声喝道:“贼人交给我了,你们快去护住货物。”
下面不住传来男人的应答之声,屋檐上,那一男一女刀剑相撞,已经战在一处。
叶惊风吹燃火折子点亮油灯,猛地把房门推开,也惊呼着跑出来,跟着院中无头苍蝇一样的客人们一起在捶胸顿足,大呼小叫。
“我的行李丢啦,天啊,抓贼啊。”
“我的盘缠也丢啦,天杀的贼子。”
“……”
眼见着两个激战中的身影从第二进院子屋檐跳到第一进院子的屋檐上,叶惊风迅速闪身进了屋子,掩上房门。
不多会儿,轰地一声巨响,一个纤细的身影撞破窗框,整个身子跌了进来,正是石九儿。
微弱的灯光下,石九儿整个身子摔倒在屋内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先前手中拿的长剑也不知丢哪儿去了,口中还在不住往外渗血,面色惨白,显然是伤势不轻。
叶惊风不禁咋舌,这小稚下手也太狠了点。
“姑娘,姑娘,你怎么啦?快醒醒。”叶惊风在石九儿身边推了几下,确定无疑她真的昏过去了,这才舒了口气。
外面又传来无数呼喝声,“贼人走啦,快追呀……”
脚步蹬蹬,又是一阵大乱。
叶惊风望着昏迷中的石九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主人,快点坐在她身边,双手握住她左右手,按照前些日子练的功法开始运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稚已经悄悄溜进了屋内,所有的易容物全部消失不见,又变成了先前的小侍女模样。
“啊?为啥啊?”叶惊风有些发呆。
小稚急道:“主人休要多问,快些才是。”
虽然还是一头懵逼,叶惊风相信小稚自有道理,赶快依从她的话,在石九儿身边盘腿坐下,双手与她互握,然后试着进行运气吐纳。
“轰。”耳膜中一声炸响。
一股热流自石九儿双手疾冲而出,顺着叶惊风双臂急速向胸口传去,两股热流在胸口汇合,猛地向上一冲,顺着咽喉、眉心、卤门转而向后背,再顺着大椎、脊柱、命门、海底转而向上,直达丹田。
热流在丹田内翻滚几下,迅速化为无数细流散入全身各处经脉,一时间叶惊风感觉浑身都舒畅的难以言表,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啪,肩头被拍了一下,叶惊风如梦方醒,猛抬头,看见小稚对他微微一笑。
“这是怎么回事?”叶惊风吃惊的问道。
他有一肚子的疑问,为什么自己握住石九儿双手运功就会突然感觉到真气运转?小稚却并未搭话,只是向他努努嘴。
躺在地上的石九儿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