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那时候二十三岁,
天真烂漫喜欢钱,
毕竟年轻人嘛,总喜欢去消费,
左手抱一个,
右手还牵着一个,
人生还是苦短的,吴良没有喝酒,
不是不能喝,而是不敢和黄老爷喝,
他听在东部的那些学长说,这酒一喝就醉,一醉那就完了,说不定晚上脑袋就离开了你的身子,
再等几个月你老婆就能收到信加上朝廷给的补贴,开开心心的和你兄弟去浪迹天涯了。
黄老爷就像吴良家隔壁亲切和蔼的王叔,嘘寒问暖,还要给吴良介绍老婆,
这,
吴良面不改色,义正言辞的说自己还要为帝国尽忠,
其实他就是怕找一个比他还贪财的老婆,
让他没钱用,这可不行,
推了,推了,
只能谎称自己在那遥远的地方有婚约,婉拒了这位黄老爷。
吃喝结束,黄老爷送吴良去这村长的办公地点,这村长的房子就在驿站的旁边,驿站还驻扎着地方武装,
一般来说,这两个部门的办公地点不能这么近,但同样是为帝国效忠,也不能谁瞧不上谁,
吴良在隔壁驿站的帮助下,打开院门,进到这院子,院子里还有菜园,东边是教书的地方,西边是办公的地方,
至于这里面嘛,是给军士们驻扎的地方,
至于这村长住哪,这不要紧,
那一进门那屋,跟传达室似的,里面有床铺,
村长也只能委屈的住在那了。
黄老爷送了一床被子,吴良安顿在这狭小的传达室里面。
在第二天一早,
无良就去查看这地方的余钱,上一任对下一任还不错,还剩了大概四万钱不到。
这是可以自由支配的,只由吴良一人说了算。
吴良在村民的带领下去看了水车,
这庞大的机械,太阳洒在上面,水被水流推着水车带起,不停的进入沟渠,
这沟渠不只是为了浇灌农田,还要肩负起为每家送水的功能,
河水还是清澈的,这水的源头不知道是哪里,也许是某一条大河,某一座深山,
在这里滋润土地的,还是这种小的河流,
大江浑浊,唯有这种小的河流出奇的清澈,
听说这附近就有一条大河,
吴良不想在这里多磨耗自己不多的时间,他还有更要紧的工作,
去村民家拜访,一家一家的拜访,一家一家的蹭饭,
这第一天的中午,就去了王保长的家里,
王保长,
王保长,当保长的哪有受人喜爱的呢?
这等的小官,入不了上官的眼,
在民众看来,就是狗腿子,
对于这样的狗腿子,东方那些民风剽悍的,
是活埋的活埋,砍头的砍头,哪个地方没被吊死的保长?
他们干着最累的活,拿着最少的收入,还没有朝廷的认可,
毕竟,保长也可以捞钱,多少人想做呢!
王保长四五十岁的人了,以前在南方当兵,也算是村里比较有见识的,
据他自己说还混到过百夫长,可大家都不信,
这百夫长还能回来当保长?
后来大家知道他只当了十几天的代理百夫长,代理的百夫长也是百夫长嘛!
好歹也是指挥过上百人的官了,
可惜啊,得罪了人,
只能灰溜溜的回来了,
靠着当过兵,被以前的村长看重,让他当了一个保长,
这一当就是十多年,
王保长有老婆,还有几个女儿,可就是没儿子,
据他说是以前当兵的时候累坏了身子才没儿子的,
王保长当兵的时候被一个百夫长毒打过,落下了病根,
但至少还有女儿,还有几个女婿。
可谓是村中一霸,据说这是村里面最凶狠的狗,
就因为别人嘲讽他没儿子,在官府派徭役的时候,诬告他逃役,被抓去打了个半死。
但王保长对吴良还是很客气的,
毕竟这是上官,就是什么大学士、什么这尚书那侍郎在这,都没吴良靠谱,
毕竟县官不如现管。
这王保长认为这吴良就是京里面下来镀金的,不久就升上去的。
那招待的是一个周到,
杀鸡!
再来条犬!
算了,算了,鸡就不杀了,要留着下蛋,
这狗杀就杀了,
畜生嘛,除了看家护院就会乱叫唤,
吴良是看不下去的,毕竟他吴良还是心地善良滴,见不得血,
王保长一看这好嘛!招待素的也好,省钱!
但不能寒酸,
这没肉不行滴,那只能对隔壁的猪下手了,
反正猪也不是他的,为村长服务嘛,这百姓也不敢反抗,
保长去杀猪了,
顺便拿了隔壁的鸡,这为了招待现管,也只能请隔壁委屈一下了。
这猪还是养肥再杀,
先给这个吴官人做顿鸡,热腾腾的肉啊,端在了吴良面前,
吴良觉得这官划算,天天都能吃上肉,
吴良假惺惺的表示这吃狗肉不好,同时这筷子没断过,王保长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现管的是没吃过鸡嘛?吴良的确几年没吃鸡了,
还误以为这是狗肉,觉得狗肉不过如此。鲜嫩而又多汁,以后自己也要养几条来看家护院。
这王保长的女儿,吴良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也不好直接去问这王保长,只能问家中可还有人?
王保长回答说现在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女儿和女婿都搬出去了,自己的夫人早些年就走了,自己现在就是孤生一人。
吴良问了些村内的事,问了些前任的事,又问了些黄老爷的事,在王保长的回答中,吴良大致对这个村子有些了解了,
王保长说黄老爷是善人,可哪有士绅是善人的,这村子的土地有一小半在黄老爷手中,天字一号田占了大多数,
剩下的又有一大半在村子里的赵老爷手上,
然后就是保长的田,
最后零零散散的才是普通人的田,
至于没有田的,可以去租田种,和老爷们五五开,
这个田税当然不是老爷们交,当然去交的时候还是老爷去交,
十抽一,说起来不重,
这个交的过程中难免有损耗,光这个田税,就要给老爷们再交两成,
这到手的还有三成,
这田税过去了,还有人头税,人头税过去了,还有地方的税,还有摊派,还有徭役,这些农民还有多少可以活下去,
还好这是西部,还是够富裕的地方,就算到手只有一成,也能勉强活得下去,
要是赶上丰年,那完了,那就真的要活不下去了,那只能向老爷们借钱了。
至于能不能还得起,那就不关老爷们的事了,
吴良知道这个现实也没用,他又不是革命者,他也是统治阶级的一部分,
当然,不能造成民变,要不然不止他吃不了兜着走,他上级也吃不了兜着走。
到时候杀两个大户,放一点粮,就能撑过去,
官府永远打着一手的好算盘。
和王保长聊到下午,吴良也不能继续聊了,按理说他还要回去办公,回到那个驿站旁边的小院子里,
隔壁驿站好像有不少人,但这不关吴良的事,
在那正厅,吴良再桌案上翻看着几个保长送过来的小册子,这册子上密密麻麻的记录着这个村子的税收情况。
交税大户黄老爷那简直是楷模中的楷模,赵老爷也是,只不过赵家田比黄家多,为什么交的税却比黄家少?
吴良暂时还不太确定,不过黄老爷是好人呐,这兄弟当官的就不一样,缴税交的就比别人多!
看来以后在这个村里,黄老爷就是最大的良民了。
吴良也没什么事,毕竟初来乍到,
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十几天,天天有肉吃的吴良特别高兴。
突然一个保长来告诉他,村东头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