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摸索着前进,这个洞口相比之前的的确没那么怪异了,此时的我,是无比的庆幸自己曾经对这些“旁门左道”感兴趣。
我拿着火折子走在前面,警惕的看着周围说道:“生门,开门,休门是八门中的上三门,是吉门,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这三门应该不会有太多陷阱。”
“这墙上,是壁画吗?”姽婳摩挲着墙壁。
我闻声凑近墙壁看了看,的确是壁画,不过经过空气的氧化,颜色不那么艳丽罢了。
“不对,这画好像在讲述一个故事,主角......好像是素以!”姽婳语调的陡然提高。
“素以?”我上前看着姽婳所指的壁画。
“你看啊,”姽婳指着画,“这坐在龙椅上的肯定是宋徽宗,下面站一排年轻华服女子,所有女子外貌并无很大差异,只是衣服配饰有所不同,但你们看,这站在第四个的少女,容貌显然经过精细雕刻,从众女子中脱颖而出,配饰和衣服也更加华丽,显然是这壁画的女主角,宋徽宗的第四女,茂德帝姬赵福金,至于我为什么说这是素以,你们往前看。”
往前走几步,又一幅壁画,姽婳指着壁画上骑在高马之上的男人,“这不是完颜宗望就是完颜希尹,从他的打扮看,带着兽毛的帽子,编着辫子,脖子上披着厚重的毛领,脚踩长靴,这一看就是金人,后面是金兵,他面前有几个笼子,最大的那个里面锁着的哭泣的少女不就是我们前一幅壁画上的女主角吗?那角落里跪着被铐起来的两个穿龙袍的可能就是宋徽宗和宋钦宗,这就是茂德帝姬被俘的场景啊。”
在姽婳仔细讲解的时候,我已经看到前面的壁画去了,古人作画讲究神韵,一副简单的画就能很直白把事情叙述清楚,这个石洞里的壁画的确画的是素以,因为,它把素以见吾显的那一幕也画出来了——
世人是不知道有这段历史的,那么完颜希尹作为一个金国的将军,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或者说,他的存在和吾显他们一样?
最后一幅画停在了素以似乎在人间寻找什么的场景上,可能是在找预思,我又退回壁画的第一幅,故事的开始并不是从姽婳所讲的宋徽宗坐在龙椅上那幅壁画开始的,而是一把古琴......空荡无物的第一幅壁画上仅仅只画了一把古琴,这古琴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伸手轻抚上壁画上的古琴,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从指尖流进心底。
“这古琴是什么意思呢?”我喃喃道。
或启皱着眉头,略有些严肃的说:“预思大人,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何这古琴放在壁画之首,但是我们现在很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我们寻找到您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完颜希尹,或许更应该称他为造梦者,我们的一切行踪都在他的知晓范围内。”
“不错,但耽误之急我们还应该先想办法找到吾显他们。”姽婳非常认同,但目前不是纠结于此的时候。
我点点头,临走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把古琴,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所有的谜题像迷雾一样把我包裹,缠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
安然地走出了石洞,眼前的景象还是我们一开始进的石室模样,刚刚在石洞里走的那么一大段路好像梦一般,我们又回到原点。
“这——”姽婳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又回头看看我。
“我现在确定是八卦阵了,不清楚的人进来可能真的以为自己在原地打转,”我并不懂古人八卦的精华内涵所在,只是在书上偶然看到过此阵的简要介绍和破解之法,如今亲眼看来,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
不做多想,我确定好休门的位置,说,“走吧,出休门。”
刚进石洞,我就着火折子的光细细的看着墙壁,总觉得觉得这个是石洞里也会有些什么。
果不其然,这个石洞里也有壁画,不过这次的主人翁我就不太清楚了。
“这是铁链?”我仔细打量着墙上的壁画,这壁画的第一幅也是空荡无物,只画了一条长长的铁链,不得不夸赞古人的绘画技艺,这不过是画上去的铁链,居然让我觉得戾气逼人。
姽婳已经看到后面去了,“这好像是两国交战的场景?”
我和或启上前去观看,“的确是两国交战,咦,这前面还有一幅啊,你怎么跳着看。”
我看向前一幅,画中有许多拿武器,穿着胸口写有“征”字的士兵,站在农舍面前,扯着一个将头发束起的少女,少女好像是在伸手向农舍门口站着老翁老妪求救,老翁用手将她往外推,老妪在一旁默默揩泪,奇怪的是,这农舍后还躲着一名年轻男子,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我将视线下移,只见壁画右下方有一排被束缚控制的年轻男子,我豁然开朗,这是征兵?然后这户人家让女儿代兄去当兵?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或启沉默的看完所有壁画,面色沉重,说:“是长平。”
“长平?”我一惊,我除了知道长平是个死士之外,其他一无所知,这壁画讲的是长平?
或启摸着后面一幅壁画,“巫蛊之术,十中取一。”
我上前看向那幅画,就看了一眼,我便偏头不在看。
因为太残忍,画面表达的东西很简单,就是制作死士的过程,画中的长平被绑在柱子上,被一人用铁钳将心脏夹出来。
“将跳动的心脏拿出来,泡进一个秘制的坛子里,而被夺取心脏的人也被泡在一个药桶之中维持生命,经过数天将一只蛊虫塞进心脏之中,再将心脏放回人身体原处,这样的制作方法并不是每个都能成功,看那角落一旁堆积的残肢断体,都是失败的实验品。”
或启的话很沉重,仅仅是看,我都无法忍受其残忍程度,而长平,她是这其中的一个。
“原来,她是被这样......”后面的话,姽婳咽了声。
看了前面的画,我说:“她是作为战败俘虏被拿来当实验品的。”
还有几幅画,画的是两国交战的过程以及长平被俘的过程,而画的最后,也是她遇到了吾显,然后开始寻找什么,说来奇怪,上一个石洞里的壁画也是,吾显的形象就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戴着黑色斗篷的样子,帽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容貌,是没有具体样子,难道,完颜希尹他也不知道吾显的长相?还是,在避开什么?
深叹一口气,我提醒着还盯着壁画发呆的俩人,“走吧。”
出了休门,还是一模一样的石室,仿佛我们又回到原点。
这次没人发问,等我确定好开门的位置,一言不语的跟着我进去了。
“如果我想的是正确的,出了这个石洞,我们应该就不会再看到刚刚那个石室,如果出去了还是石室,那......那我也没办法了。”我无奈耸耸肩。
然而这个石洞与前两个一样,也有壁画,第一幅也是与前面一样,什么都没有,只画了一个盾。
“古琴,铁链,盾?什么意思?”这一定是有联系的啊,武器?也不是啊,除了长平的铁锁和那画上的铁链有点像之外,其他的都没联系啊。
“这......画的不会就是或启你吧。”姽婳看了几眼壁画,眼神复杂的看向或启。
只见或启眼神放空,将手抚上壁画上骑在战马上,意气风发的将军,好像在回忆什么。
或启沉重的将额头抵住壁画,看着画中的人,歉疚地说到:“卫公......去病......我没能守住虎贲军......苟活数千年,我无一日不想复活虎贲军,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找到虎贲军,振我军雄威!定不辱命!”
字字铿锵,我和姽婳都沉默的看着或启,没有说话。
悲伤笼罩着或启,姽婳过去拍拍他的肩,或启收敛了情绪站直,沉默的向前走去。
就要快出洞口,我的心跳也开始加快,我在害怕,万一出去还是石室,那迎来的就不仅仅是绝望了。
“预思大人,我开始期待灵魂归位后的你了,”已经走出洞口的姽婳爽朗的笑道,毫不遮掩的轻松和愉悦,看来,我是成功了。
石洞外再也不是那重复的石室了,换成了三座青石门,正中间门我很熟悉,梦里,吾显关在那里面。
“吾显被关在中间那个门里,”我观察着其他两道门。
姽婳上前,“那还说什么,走啊,都到这了,没在怕的。”
“不,等等,你们过来,我悄悄跟你们说,”我招手让他们过来。
......
我看着姽婳和启叔启动了左侧门的机关,大门打开。
“真的进去?”姽婳问到。
我点点头,“走吧。”
一进去,是一个较窄的天然走道,穿过走道,进入到一个没有一丝光亮的洞内。
我们三人进入警戒状态,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突然,“咻!咻咻!”,洞内亮起来,一看,洞内四壁上都有装好的红蜡烛,不知是什么将它们同时点燃。
红蜡烛发着诡异的红光,而我们的注意力都放在石洞正中央的一口棺材上,只见那棺材的棺身漆的是红漆,棺盖和棺身上都刻着古老而诡异的文字和符号。
莫名的压抑和愤怒涌上心头,有一种力量在牵引我去触碰那口棺材。
就在我触碰到棺材那一刻,棺材开始剧烈的抖动。
我吓得连忙收回手,这时,完颜希尹不知从何处出现,站在离我不过二三米的左侧。
“预思大人不是已经灵魂归位了吗?怎么?是在留恋这破盒子吗?”完颜希尹依旧是挂着一幅和善亲人的笑容,一步一步走近我。
我摸着棺材上复杂的符文,冷笑道:“我的灵魂是否归位,你最清楚不过了吧。”
完颜希尹笑着摇摇头,在我身前站定,“预思大人果真是没了记忆啊,这破盒子是你的,又不是我的,里面的东西丢没丢,它的主人最清楚了不是吗?”
我的?我压住心底的疑惑,毫不客气的说:“那它的主人现在要开盒子了,你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完颜希尹恭顺的向后退一步,伸手示意让我自便。
我转身,手扶着盖沿,假装发力要将它抬起,我瞥到完颜希尹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我,我迅速抽出匕首,狠狠刺向完颜希尹。
完颜希尹敏捷的往后一躲,扣住我的手腕,我反手抓住他的手,冲姽婳和或启眨眨眼说到:“快!”
姽婳和或启毫不犹豫冲出石洞。
“原来是诈我啊,想救吾显?”完颜希尹看着我抓住他的手,一脸玩味的笑道,“救不了他的,如今他不过比我多一魄而已,而我才是这个虚拟世界的主人,还有梦貘相助,你们不过自取灭亡而已。”
我冷哼一声,不屑道,“那你还怕预思复活?打肿脸充胖子。”
完颜希尹狠狠将我的手甩开,猖狂的说:“你的灵魂,想取自便,我先去解决了你的那两个同伙,杀了吾显再来和你好好聊。”
说完,大步走出石洞。
时间不等人,我扣住棺盖,使出吃奶的劲。
突然盖沿多出两双手,合力向上抬,一看,是刚刚走掉的姽婳和或启。
“快!趁完颜希尹发现折回来之前,”刚刚是在诈完颜希尹罢了,原本是计划兵分两路分散他的注意力,以免他知道我的梦境内容,从中设下陷阱,但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找到了预思的灵魂,只好示意他们俩,先取灵魂再救人,没想到一个眼神,姽婳和或启就明白了我心中所想。
我们三人合力将棺盖抬起,棺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像个小金球般模样的光,外面被一层柔光包裹,悬在正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