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前轻轻触碰树身,当手心贴合树身时,光絮碎片在脑海快速掠过——
“在树里!”看着眼前棵棵快赶上操场直径的巨树,“不是石室,不是深井,是树,凿空的树!”
“哪棵树?”姽婳问。
“哪棵树......哪棵树......”我低声喃喃到,看着周围的众多的巨树,一时花了眼。
闭上眼,想努力去捕捉脑海里的光絮。
“黑色......黑色的叶子,全部都是黑色叶子的那颗!”
放眼望去,巨树高不见顶,更别提看清树冠上的枝叶了,密密麻麻的拥簇在一起,将天空挡得严严实实,不见光,所有的树叶看上去都是黑色的。
“这颗。”姽婳走到不远处一颗巨树旁,敲敲树身,传来沉厚的回声,“恕我直言,比眼力,尔等不是对手。”
我小跑过去,敲敲树身,确认没错,“怎么进去呢?”
或启用匕首猛扎进树身,竟坚硬得不但没让刀锋进入分毫,还把刀尖折断了。
看着树身仔细端详一番说到,“妖树,皮如钢筋,硬砍看来是不行的。”
“一定有入口,我们先找找看。”说完,各自分头找入口。
看着这些裸露在地面的树根,龙蟠虬结延伸几里,仿佛要把整个大地拔出来,摸摸已经高过我头顶的树根,细细观察,不知是我晃了眼还是怎样,我觉得这个树根好像有哪里奇怪。
伸手推了推,感觉微有震动,我大惊,欣喜的把姽婳和或启叫来,“我找到入口了!”
俩人走过来,认真观察了一下这个入口,在树根上摁了又摁,敲了又敲,大致了解怎么打开后,俩人合力发功,推动了树根上的门。
随着巨树的震动,门渐渐打开,向两侧敞开,放眼望去,什么都看不见,一片幽黑,看不到前方的路。
“嚓——”或启燃起火折子,勉强照亮树根内的布局。
“这......这是什么,”抬头环顾四周,这树根里建的是个墓室吗?
抬头望去,一座约两丈高、三丈宽的石门堵在我们面前,门正上方悬着一只石雕的鹰,喙如钩,厚而长,前爪呈弯曲状,锋利的爪趾似铁钩,后爪粗壮笔直贴着腹部,两翅微开,根根华丽的羽毛贴合着两翅,鹰眼如炬,不知是用什么宝石镶嵌的,让这石雕的鹰栩栩如生,仿佛即刻震动两翅,伏击猎物。
“好大的鹰,这手艺绝了,”姽婳见此也赞不绝口。
不知怎么,总感觉那双鹰眼在看着我。
“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性秉金灵含火德,异材上映瑶光星......”姽婳看着石鹰,忽地一笑,“看来是完颜希尹的老巢了,这不是一般的鹰,金国、女真族崇拜的神兽,海东青。”
海东青......好熟悉的名字。
“海东青者,鹰品之最贵重者也,纯黑为极品,纯白为上品,白而杂他毛者次之,灰色者又次之,”我脱口而出,说完都惊讶自己是如何说出来的。
“还是想想怎么进去吧,”我摸摸手臂,不知为何,觉得一阵阴冷。
姽婳上前用两指摸了摸了石门,又轻轻敲了敲,“木石,现代的说法是硅化木,也就是树木的化石,原本这种木石硬度不算太高,但看这一片树林里的树,这门怕是天然形成后经过改造的,这里的树已经足够怪异了,估计这木石不能以正常木石的构造成分来评判了。”
或启在四周细细观察了许久,摇摇头,“硬闯基本不可能,但是我没有发现这门周围有任何机关。”
看着门,我没有丝毫头绪,但是想着或启、素以和长平在里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一阵烦躁,抬眼瞟到门上方石雕的海东青,突然想到了什么。
“把那个砸了,”我扬扬下巴,示意他们看向海东青,“砸了再说,让完颜希尹亲自来开门。”
在那个信仰第一的民族部落,对他们神兽和图腾的亵渎无异于对祖先的不敬,先毁了他的信仰,看他还能不能沉得住气。
姽婳咂咂嘴,“不愧是以原始部落为祖先的神女预思。”
或启幻出长棍,五指紧紧握住棍身,“预思大人,你靠边站站,免得石块掉落伤到你。”
我迅速移到一旁,只见或启提起一口气,运功一跃而起,一棍狠砸向那栩栩如生的石雕。
那一棍我不知道有多狠,或启的武力值我从不敢质疑,但是跟着这一棍而来的天摇地动着实把我吓到了,整个墓室都在晃动。
那栩栩如生的海东青石雕更是直接碎了个完整。
我扶着墙稳住自己,叹道:“我的天,启叔你这一棍太可怕了,我们这下不止毁了别人信仰,连窝都一口端了。”
不过值得开心的是,门慢慢的开了,中间裂出一条缝,向两头拉开。
刚进去,一块巨石“轰”的从天而落,将我们的退路挡死。
看来完颜希尹时时有后招呢,不做多想,我们三人认真观察里面的情况。
里面的构造就不像外面这么的简单了,一进去,八个石洞围成一个圆,每一个石洞都长得一模一样。
姽婳摸摸眼角,“怎么办,八个洞,走哪个?”
站在空地中心,我头一阵眩晕,大脑一片空白,就好像......就像有东西在干扰我的脑电波,思绪无法集中。
我用手指抵着太阳穴,强忍着不适,“我的脑袋......有点疼,好像有东西在干扰我,我什么都想不了。”
“完颜希尹!这是陷阱!”姽婳连忙搀扶着我。
或启皱着眉头,“此处应当是设了阵法,预思大人,还撑得住吗?”
不仅仅是晕眩了,大脑一片混沌,我觉得我好像随时都要睡过去,我咬咬牙,说:“你们应当知道痛穴在哪吧。”
或启不赞同的看着我,“预思大人,你要干什么?”
“点穴,我不敢在身上划刀子,点穴吧,让我清醒,不能拖你们后腿,快快快,我要睡过去了。”我催促到,我已经感觉到我脑袋连带着四肢都开始下沉。
看我这般,吾显踌躇了半天,狠下心说道::“那预思大人,多有得罪了,你忍着点。”
只见两指在我虎口处轻快一按。
“你大爷的——”一阵痉挛的剧痛袭遍全身,没能忍住骂人的话,疼得我太阳穴直凸凸,接着各个部位开始一阵阵的剧烈刺痛,脑袋瞬间不晕了,清醒了许多。
“你还行吗?”姽婳略显担心的看着我。
我虚弱的点点头,“可能没办法给你们指路了,但起码能跟着你们走。”
或启一脸钦佩的感慨道:,“我或启这一生没几个佩服的人,如今,预思大人也是其中一位了。”
我咬着牙,“别说了,快随便找个洞进吧,太痛了,我忍不了多久的。”
“行吧,一个个的试吧,”姽婳拿出骨扇,率先进了一个门洞。
我和或启紧跟其后,洞内漆黑一片,靠或启手中的火折子才让我们勉强看清前面的路。
忍着身上的刺疼,只觉越往里走越发闷热。
我扯扯衣领,“你们没觉得热吗?按理说这可是地下,应当十分阴冷才对,为什么感觉有点热。”
“热?”姽婳回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没有感觉啊。”
或启看了看四周,“我也没觉得热啊,预思大人,是不是我点的痛穴重了,伤了你的身体?”
我又细细感受了一下渐渐扑面而来的热气,背后因疼痛而产生的薄汗因为这热气又覆一层,我走到姽婳和或启的前面,看着前面漆黑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路,“我们慢慢走,你们走我后面。”
我警惕的看着四周,一定有古怪。
“嗞——”一点绿光在我脚下突然燃起。
“快跑!是磷粉!”
三人掉头就跑,之间身后的绿光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漫延,像一条火龙追击而来。
顾不上疼痛,我拿出以前在学校跑五十米的速度拼命向前跑。
离洞口不过几米的距离,眼看身后的火龙就要追上我们,或启反手抓住我的胳膊将我狠狠甩出洞口,和姽婳两人加快速度一气跑出洞口。
看着绿色的火龙一出洞口,所有火焰瞬间化成烟雾。
我躺在地上大喘气,心跳仿佛达到了人生中的最高值。
姽婳也是一脸狼狈,喘着气,“这完颜希尹够可以的啊,真的是想弄死我们啊。”
“我们不能随意进洞了,这样下去,不但救不了吾显大人,可能连预思大人都无法保护周全。”或启看向我的肩膀处,我才发现我的几缕发尾已经燎枯了。
我盯着石室的顶一阵发呆,平复着呼吸,“休息会休息会,会有办法的。”
“我们只能指着你想办法了,我们两个是莽夫,不适合动脑子。”姽婳指指自己的脑袋。
“莽夫?你也是将军?”我问道。
“我?”姽婳自嘲一笑,“我可没那么高的地位,我充其量算个手下,跑堂的。”
“不像啊,你那轻盈矫健的身手,你应该是个大盗,或者杀手,对吧。”
“能开玩笑啦,休息好了?那我亲爱的预思大人,辛苦您赶紧想想办法?”
我试图像之前寻找裂缝一样去触碰这地面,但无济于事,在这里,我的能力被压制得死死的。
盯着室顶,慢慢沉下心来,看着这整齐有序的八个门洞,突然想到什么,“你们说,八个洞,八,这个数字就很妙了,不会是八卦吧。”
“八卦?你说这可能是八卦阵?”姽婳问。
我翻身坐起,看着我们刚刚逃出来的洞口,“如果是八卦阵,火,八门中只有景门属火,三国时诸葛亮就用过八卦阵,生门入,出休门,复入开门,此阵可破。”
“可以啊,”姽婳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预思大人你是不是灵魂已经归位了啊,头头是道啊。”
看向其他几个洞,与景门正相对的是休门,休门的右侧就是生门,我转过身,“那个洞,是生门,走吧。”
或启二话不说,跟着我就走。
“启叔,你不怕我万一错了吗?”我看着或启。
或启露出一个真诚的憨笑,“我相信预思大人,即便是刀山火海,我或启都会跟随你的左右。”
这话说得我心里五味杂陈,回想初遇他们那时,时隔如今竟已几月光景,大家一路上爱我、护我,其实我早就把大家当做兄长姊妹一般,如是想着,即便前路暗如深渊,我踏在这方寸土上的脚步,却更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