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鹿衔回到了现实,走向门口,对着谢祯行了礼:“不知侯爷来了,有失远迎。不知侯爷来我院子何事?”
“你不在前院,将军便让我来后院找你。”谢祯顿了顿,“故渊居,倒是惬意。”
“我这样跑出来,倒是麻烦侯爷了。不知侯爷来后院找我有什么急事?”
“急事倒也不是,五年没见着你,便想来看看你是不是长高了。”谢祯笑了一笑,像是冰窟窿里开出的一朵花苞,“长高了不少,人也变得客气多了。”
季鹿衔抿了抿唇,说话语气里倒是多了些好友间的随意:“侯爷身份尊贵,小女不敢造次。话说回来,谢祯,这几年长势喜人啊,不仅长高了还更好看了。”说完拿手比划了一下,“上次见面我们俩好像差不离,这次你都比我高一个头了。”
“不碍事,鹿衔还会继续长。”自谢祯见到季鹿衔之后,眉眼中带着的笑意就不曾减少,那些藏在暗处的侍卫都愣住了:没见过他家主子能笑这么久。谢祯拍了拍季鹿衔的肩,“回前院吧,别让方将军担心了。”
“这能担心什么呀……”纵是这样说,她还是听话地跟着谢祯回了前院。
沈寻菁正找着她梦中情人呢,就看见谢祯和季鹿衔一同从后院出来,还有说有笑的,这让不曾和谢祯说过几句话的沈寻菁暗暗捏紧了拳头。
她才情满腹自然不甘落后,主动迎上前去行礼:“侯爷,好久不见了。”
谢祯季鹿衔二人停住了脚步,只见面前这个美人眉目含春,暗送秋波,便是女子也要软上一软,却见那谢侯爷收回了镶嵌在季鹿衔身上的目光,一池春水变成五尺冰寒,周围的人甚至觉得身边的温度都降低了。
好听却又带着疏离的声音在沈寻菁头上响起:“你是谁?”
她一愣,随即又笑了。她笑起来眼睛是弯的,给这美丽的样貌又添了几分俏皮。“侯爷贵人多忘事,小女沈寻菁,之前是见过的。”
“何事?”谢祯话少得仿佛跟刚才不是一个人。季鹿衔也是懵的,她也听说过这沈大小姐就快是谢侯爷的未婚妻了,怎么这人对未婚妻这么冷淡?
“见着侯爷想来请个安。若说有事,倒是有一件小事。”沈寻菁又笑着转向季鹿衔,这一系列动作丝毫没有任何的尴尬,“听父亲说,耀清城有一种酒叫藏雪醉,久闻其名,不知季姑娘喝过不曾?”
季鹿衔见她话题转换,也对着沈寻菁说道:“自是喝过,说起来小女来临春时还带了几坛。劳丞相挂念,择日便给沈府送去。”
“那就多谢季姑娘了。季姑娘端庄大方,不愧是季将军的女儿。”
“沈姑娘客气了。”
“侯府也要。”
“什么?”谢祯声音一出,二位佳人皆偏过头带着疑惑看向他。
这个语气似乎还带了一点点的撒娇?不可能。沈寻菁摇了摇头。
“我说,藏雪醉也给侯府送一坛来。”
季鹿衔撇了撇嘴,挥了挥手:“自己去酒窖里搬吧。”
“你还有事吗?”季鹿衔这个主人还没说话呢,谢祯却下起了逐客令。见沈寻菁摇了摇头就让开了,谢祯又和季鹿衔并排着走了。她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收了笑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鹿衔想着纵然谢祯冷酷,总不可能朝中女眷也不认识吧,便直接问了谢祯:“你不认识沈姑娘吗?”
“认识。”
“那你为何还说不认识她?她不是你未婚妻吗?”
谢祯停下了脚步,低下头靠近季鹿衔,声音轻了很多又近了许多,季鹿衔感觉从头到脚都起鸡皮疙瘩了。他说:“定远侯府还没有夫人,如果鹿衔想要,给你便是。”
季鹿衔心虚地推了推谢祯,见他眼中星光闪闪,讪讪地笑了笑:“太客气了太客气了。”说完低着头溜了,留下谢祯含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见她走远,世人常见的谢侯爷就又回到了谢祯身上。
宴会散去后,谢祯特意走在最后,这又令大家茫然了:谁不知道这定远侯基本上不参加这类聚会,就算参加也会随便找个一听就被拆穿的理由早退。而今天,他不仅来了,还一直留到了宴会结束,甚至他们从他眼中看出了一丝丝依依不舍。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谢祯把季鹿衔拉到一边:“鹿衔,带我去你家酒窖吧。”
季鹿衔看到方时梨还在送宾客,就偷偷地拉着谢祯往后院走。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单就并排地走着,却让季鹿衔心里一边砰砰直跳,一边又非常安心。她偏过头看谢祯,看他一副悠闲的样子,仿佛就在自己家一般闲适,反而是她显得有些局促了。
这太没面子了。季鹿衔这样想着。
季威与方时梨都喜饮酒,且官场应酬少不了喝酒,因此季府酒窖并不小,并且酒的种类多,品质好,只是季鹿衔还未及笄,被禁止饮酒,但她却又遗传了她父母乐于饮酒的基因,因此时常偷着饮酒。
季鹿衔打开了酒窖的门,对谢祯说道:“我爹娘可不让我喝酒,你可千万别告诉他们我喝过藏雪醉,这要是被我娘知道了,非扒了我一层皮不可。”
而旁边的谢祯却牛头不对马嘴地问她:“我记得你今年就十五了吧,生辰何时?”
虽被她突然问得发懵,却也实在回答:“五月初八。”
季鹿衔见他微微颔首,就带着他走到了存放藏雪醉的柜子。
藏雪醉,顾名思义是埋在雪中发酵的。因是耀清在北,下雪的日子多,酒也好放些。如今来了临春,还得特意搞个冰柜来存放。
季鹿衔从冰柜里拎出一坛,掀开盖子,酒香瞬间就铺满了整间屋子,将二人裹挟起来。她又从柜子后边摸出了两个碗,将食指抵在嘴唇前。她的手指洁白如玉,修长好看,她的嘴唇不点自红,又饱满晶莹,谢祯不免得多看了几眼,又急急忙忙将目光逃离。
“我有时候会偷着来这里喝酒,这是我藏的碗。我看你挺想喝的,我就勉强陪你喝一碗吧。”她说得冠冕堂皇,对着谢祯笑了笑。
“我看你是自己想喝吧,还非得把我拉进来。”谢祯倚着柜子欺身逼近季鹿衔,“对我有非分之想?”
低沉的声音在酒气中发酵,充满着暧昧的味道。
季鹿衔定了定神,表面淡定地倒了两碗酒,递给谢祯。谢祯笑眯眯地看着她,不看酒,一仰头就喝完了。季鹿衔看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也把酒干了。
“酒量不错啊,小朋友。”谢祯把碗还给她,“我这次先不拿回去了,存在你这儿。要是少了可是要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