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林峰醒来,看见安瑟姆已经起来并换上了备用的运动服,看上去就和平时没有两样。
他刚完全清醒就说:“昨晚你既然是要给我治疗,就直说嘛。要不要每次都弄得这么一惊一乍的啊?”
安瑟姆并没有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吓到,只是慢慢回过头来:“战斗之后需要稳定噬狭刀,都必须治疗。还是说你真的有别的需求?”
倒是林峰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每次都在战斗以后……那种不管经历几次都适应不了。看不出来你有时候也挺坏的,那可算得上是性骚扰了,是易欣的设计让你这么说的吗?”
安瑟姆又回过头去一边留意煮着麦茶的水壶,一边说:“检查你对外界是否有正常的情绪反应,对于了解你的康复情况来说是很必要的。”
林峰坐起身来:“哼,原来是晓河教你的,冷不丁的以为你会当真。”
而这次安瑟姆没有回避林峰的眼神:“该当真的时候我都是当真的。”
“如果是别人教你的,还是别这样了吧。”林风接过安瑟姆递过去的麦茶。
“叮咚,叮咚。”房间的门铃响了,开门一看,门外是辛砬和狩猎队的人。
辛砬说:“昨晚我们不在的时候,宾馆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林峰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只是重复了一遍问题,他自己也知道那种事情如果第一时间没想到自己才奇怪呢。
寿隆杰说:“你都不知道吗?11楼有一个房间窗子都破了,好像被人从屋顶闯进来了。”
“你们怎么知道的?”林峰很想知道昨晚如果有目击者的话,会是怎么个反应。
寿伟杰说:“我们凌晨回来,宾馆里的人从那时候开始都手忙脚乱的,警察都来了。你们都没有听见,睡的这么沉?而且他们好像还有话要问你们,一起去看看吧。”
林峰的嘴里还留有麦茶残留在口中的感觉,那是一种缭绕在舌头和牙齿之间近似喝过米汤的触感,他说:“不了吧……”
不过他这个表现可骗不过辛砬的眼睛,其他人可以含含糊糊,但辛砬必须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我觉得你应该去看一下,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出来的现场……说不定会和你们要找的人有关。”
“好吧。”林峰说,刚要走时上衣的衣角被安瑟姆拉住,他知道安瑟姆不能在这里表现得太显眼,就说,“你就留在这里吧……”
于是几人来到顶楼的1125房间,里面一片狼籍。靠门一面的围墙上还有一个一人大小的坑,那是安瑟姆被一拳打中飞到的地方。而且从家具都紧贴在四周围墙附近的样子看来,似乎是被屋子中心点上的一股力量向四周掀翻的,这幅景象应该就是有栖川玲实起飞去追安瑟姆时造成的。
几名宪兵零散地在屋子里采集证据,这个格拉姆绿洲村是在军事基地管辖之下,军队在政治、经济、治安等众多领域扮演着主要角色,所以一开始寿伟杰就把宪兵当作了警察。而这里处于海底人——星球联合国会的势力范围,所以这些人的职责范围和地表人——北半球人类联盟的军事纠察差不多,只是叫法不同。
屋子里宪兵队长正在和经理交谈:“嗯,除了你提供的三名入住人员的指纹,并没有其他侵入者的。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会连一点有用的痕迹都没有留下。除了屋子中间这个奇怪的……脚印,就先这么写。可说是人的脚印明显太大了,还需要我们回去进一步确认。”
林峰知道,宪兵队长所说的痕迹就是有栖川玲实留下的,因为她的善逝武装是注重近距离格斗的,所以在手和脚上的几个击打部位都穿戴了护具,这才在蹬踏地面时留下了比正常人大好几倍的印迹,以至于宪兵队长一开始都不觉得那是脚印。
宪兵队长边说边走到林峰面前,宾馆经理也跟了过来。
队长问:“就剩他们了?”
经理:“是,其他入住的客人早上都带你见过了。”
队长:“站着说话也不方便,去你们的房间说吧,可以吗?”
宪兵队长虽然像是征询意见,但语气全然是命令。没有一定不让他们进房间的理由,林峰也只好答应了。但最终进来的,也只有队长本人和一个助手,其余的人员都随服务员到前厅休息去了。
队长说:“我们也就是例行公事问一些问题,不用紧张。”
如今宪兵在执行民间治安任务的时候心思根本就不在工作上。对于违法分子的小打小闹,只要不上升至大规模暴乱的地步,基本也就是做一下现场取证工作罢了。而且这里的民风强悍且武器流通不受管制,不少问题老百姓自己动动手就解决了,要真的有心兴风作浪也不会等到今天。至于外敌的破坏行动,那是正规军该操心的事情,宪兵小队长只要做好信息采集工作往上一交便万事大吉。
队长:“所以说,你们和一楼的狩猎队里的人一起,从昨天下午就入住宾馆了对吧?”
林峰:“是的。”
“为什么没有住在同一个楼层?”
“因为服务员说,标准间不够了。”
队长在房间里四处随意走动着,这种下意识四处搜集信息的举动,似乎是他的职业习惯:“所以你一个人住在这个房间?”
这时候助手从另外一个宪兵手里接过一个透明的自封袋。林峰在队长将其收起之前,定睛一看,那里面装着的毛发和安瑟姆的棕色头发一样。
助手小声和队长耳语着,林峰只隐约听见“墙缝”,“头发”之类的词语。
于是林峰抢在队长追问之前回答,以免让队长在那一小袋子头发上注意太久:“是的,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其他队员要去酒吧,和我的作息时间不一样,所以我一个人住。”
林峰乘宪兵队长不注意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屋顶,安瑟姆正用四肢撑着边沿挂在房顶上。
“怎么?看起来你和狩猎队其他人关系不怎么样。”宪兵队长突然发难。
辛砬一看不妙就赶紧补充说:“他前天在营地站了一晚上的岗。加上我们昨天才来到这里,所以要保证他晚上的休息。”
队长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插嘴很是不满,但既然已经被回答了,就只好再问下去:“你们这次来这个城市准备待多久?”
“这个要看狩猎队的计划,具体我也不清楚。”林峰指了指后面的辛砬,意思是狩猎队长是那位。
“那昨晚没有听见什么不寻常的声响?”
“没有,您说怎么样的不寻常声响?”
“比如爆炸,撞击的声音?10楼到11楼的楼板可都裂了啊,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
“那可能是有的,”林峰说,“昼夜交替的时候风很大,有时候是会听到什么东西撞到楼上的声音,后面我就没注意了。那种声音听几次就习以为常了。”
“没有那么早,这里的房间隔音有那么好吗?”队长还想再套一点话,“和你一层楼的客人,可有不少听见了啊。”
林峰坚持:“别人是不是听见我不知道,但我那时候很想睡觉了。也许真的有,被我当作是和刚刚入夜时一样的刮风声音了吧。”
宪兵队长稍作停顿后,似乎也不想再做纠缠,问完这些过场的问题,就草草地说:“那行,今天就这样吧,那我们告辞了。”
两边话说的多,助手笔却动的少,可见他已经很清楚哪些话是没必要往本子上记录的了。
最后队长补充道:“还需要对被询问到的群众相貌做一下图像记录,请配合我们站到房间门口拍一张照,需要把房门号也拍进去。”
拍完照以后宪兵队的人走了,辛砬那些人马上像是换班一样进来。
“哦哦哦,”辛砬说,“躲在房顶上,还真亏你想得出来。”
林峰这才想起来:“安瑟姆,下来吧。刚刚看到那个装着你头发的塑料袋,还真是让我很紧张。不过现在想起来,如果那个队长抬头看一眼的话,我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寿伟杰说:“得亏来这里的是宪兵,他们那是根本就没想细查。宾馆虽然没有要求入住的时候提供真实信息,但也有登记每个房间的人数。我们还在担心到时候怎么解释,说安瑟姆是你的妹妹好呢还是老婆。总之被发现是两个人的话,你们怎么样都说不过去了吧。”
寿隆杰反驳说:“自己都不信的事情就别想拿来做借口了,说是老婆的话万一要证书的话拿不出来怎么吧?”
寿伟杰也不示弱:“那说是妹妹,难道他们两个像吗?”
这种时候辛砬就负责打圆场:“好了好了,要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可就麻烦了。对了,听服务员说她看见了几个会飞的人,但是宪兵好像没当回事。可我就觉得一定和你们有关……”
因为林峰自己作为当事人,并不愿意多谈,就起身要走:“我去倒点麦茶。”
但有时候一个人的离开,反而会被人注意到他的存在,果然辛砬还是问到了他:“我说林峰,你知不知道这些会飞的人是谁?”
“不知道。”
“真的吗?关于你的事情之前安瑟姆可都和我说了。你没听宪兵交谈的话吗?没有脚印唉,我当时就想没有脚印的话,还能怎么进到房间里的?那些袭击宾馆的人应该就是和你们非常相似的。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如果真的有什么困难的话你可不要客气,我们这儿能帮你的肯定会帮你,对吧?”辛砬这个人只干狩猎这一行可真是浪费了。
寿隆杰、寿伟杰和鲍历嗣:“对呀,对呀。”
可这让林峰怎么说呢?告诉他们自己和欧莱奈部落的人有过节吗?这不是他们想帮就能帮到的范围了,所以他也只能是草草答应,先把这个话题结束掉再说。
于是林峰问了一个与之前宪兵队长问到过相同的问题:“我们要在这个城市待多久?”
辛砬想了想说:“是啊,老是住在宾馆里也不是个事。我们在这里找到了一间能够作为临时驻点的店面,我准备先在那里消化掉我们这一路过来猎到的香料。那儿的二楼只要弄几张床和几个柜子就可以搬过去住了,这样可以节约掉很大一笔开支。”
“明白了,也就是说我们并不会马上离开这个城市。”林峰点了点头。
现在他的记忆已经基本得到恢复。虽然还有些凌乱,但至少驾驶“天尊”时期的遭遇和确认了Icing们的身份这些事情,都已经毫无疑问。这三个女孩和郁相武就是推进寻找《领雾,让机器领悟》一书的关键,既然偷走这本书的郁真芝和Icing的主子是兄妹关系,那就很有可能会把领雾交与其所用。如此一来,现在还想不起郁真芝的相貌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从昨天的话里不难听出对方也一直在寻找着自己,那就在这个格拉姆绿洲村做一个了断吧。
辛砬和寿伟杰交换了一下眼神以后,向林峰反问道:“那你们怎么打算?”
林峰和安瑟姆做了和对面一样的动作,说:“我们在这个城市还有一些事情要了结,不介意的话请允许我们继续再打扰你们一段时间吧。”
这时候寿伟杰好像才反应过来:“哦!果然昨晚顶楼上的事情和你们有关?”
哭笑不得的辛砬决定自己把话说清楚:“其实是这样,我们租到的店铺面积可能有一些紧张,我们就不和你们一起住了,看店的事情能不能拜托你们?”
林峰高兴地答应下来。确实不管是郁相武来找麻烦还是主动去找对方,有狩猎队的人在场总是不太方便。但是轻易移动的话可能就会错失再和对方遭遇的机会,所以要在这个城市蹲守,留在辛砬的店面也许是个不错的办法。
听林峰这么说,辛砬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只能暂时分别一下了,你们办事也可以不受影响。这样,这里是店铺的地址,我收拾店铺的那几天你也过来,我把这段时间的报酬尽快和你们结清,在那以后的报酬就等我们定期见面的时候再结算吧。”
林峰客气地接下字条:“好的,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