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人星球联合国会所属旅游城市娅瓦林,郁星学院园区,相武事务所总经理室。
“没有,没有,哪里都找过了。”郁真芝正在翻箱倒柜地寻找着什么,“这么大一本书,哥哥难道还能带着走了不成?”
她气喘吁吁地靠在椅子上休息,无助的目光扫视着整间屋子寻找《领雾,让机器领悟》可能存在的地方,即便这间屋子都已经被她翻了一个遍了。最后目标锁定在办公桌后面的隐藏式休息室门上,心想,“哥哥以前也没有说不让我进入那里,现在是我掌管着整个星学院,进去看看应该也合情合理吧。”
她走近那门按下按钮,挡板上移露出了数字键盘,“****,很好,密码都没有换。”
“咔哒!”电控锁打开后,郁真芝缓慢地推门而入。这间休息室和外面的办公室有着天壤之别,如果说办公室是明亮简洁甚至单调的风格,那这间休息室就显得深沉厚重,让人一进入这里就有心静下来的感觉。
形成了“L”字形的书架占据了房间的两个墙面,上面放满了精装封面的各类书籍,这些书大多在市面上已经停止流通许多年了,有不少年纪比郁真芝还要大。另两面墙上除了那扇供人出入的门之外并没有设窗。而是依靠空气循环系统来保持室内的温度和湿度,这个系统只要不是停电就二十四个小时不停地运转,而且即便外面停电,这里的备用供电也能保持系统继续运行12个小时。
屋子的中间是一张摆着台灯的书桌,以及一架能够在躺椅和普通椅子之间来回切换模式的人机工学按摩椅。闻着上了年纪的老书特有的香味,伴随空气循环系统固定频率的声响,这里确实是个既适合研修,又适合打盹的地方。
只是现在郁真芝不是来享受这些的,唯一对她有作用的,恐怕就是这里的环境更能比外面使人稍微静下心来寻找那本书了吧。
真芝已经被这段时间的内心矛盾折腾得有些憔悴。矛盾的其中一面,是尽管不知道哥哥真正的事业,但这本书应该对其还是作用很大的。另一面,就是在享受哥哥那里的既得利益的同时,对偷窃一个人数年的研究成果说问心无愧,还是不可能的。
“不说再偷了还回去,至少要知道放在哪里吧?”她这么自我安慰着。
一轮、二轮、三轮寻找下来,这里的书架上也没有出现她从林峰的办公室里顺来的那本《领雾,让机器领悟》。
“会不会是哥哥把它放在其他书的后面了呢?”她心里这样想着,因为早在哥哥郁相武还在高中时代的时候,从书店买回来的“H”的书就是用这种方式躲避父母的耳目的。
一不做二不休,马上动手。她一本一本地把书从书架上抽出来,有一些重得需要她用两只手去搬。做这种体力活对于女人来说,也是难为了,所以她不一会儿就累得停下来休息。看看眼前贯通整间屋子的书架,不免觉得很是挫败。
“从短的那一边先开始吧。”在做了少许休息以后,她决定从矩形房间较短的那一面书架墙开始下手。选择看上去较弱的对手,至少在士气上有一些优势。
可是当她把一只手抓住一本看上去并不厚的书时,它居然纹丝不动,“奇怪。”
那就两只手上,还是不动,“嗳嗳,刚才就应该先从短的这一面开始的,现在连这么一本书用两只手都拿不动了?”
“好吧,反正这间屋子里也没别人,虽然不雅观还是手脚并用地来吧。”于是她用右脚抵住书架的边缘,同时双手一起发力。
“一、二、三!”那本难啃的骨头书终于从属于它的宝座上站了出来。
由于刚才郁真芝是用双手抓书,还有一只脚抵着书架,她全身没有一处用来提防这突如其来的松动,于是她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后倒去。
在背脊着地以后,她回过神来,意识到一场即将袭来的灾难:“不好,这书架要倒!”
自觉大势已去的她完全放弃了抵抗,本能地用手护住脸,把身体蜷缩到最小,准备接受几秒钟以后的重击。要知道这书架加上满满一架子书的份量砸下来,可不是受点皮外伤的事情,搞不好是要骨折的。更何况这又是只有自己和哥哥才进得来的密室,要是没人发现自己在这里受伤的话,搞不好小命搭在这里连埋都不用埋了。
不过书架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砸下来,准确的说连那本很难拿出来的书都没有掉在郁真芝的身上。她缓慢地睁开眼睛,看着本应掉下来的书被一根连杆拉着,悬挂在半空中——那根连杆一直延续到书架的深处。在她想要起身看看清楚的时候,书却被连杆拉回了书架,就如一开始没有人动过一样缩回到原来的位置去了。
突然书架“轰隆”一身向墙里面凹陷进去,郁真芝被这声音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书架继续往里运动,没有灰尘落下显示这里似乎在前不久就有人经常出入。待书架整体与墙面水平以后便开始向左侧移动,慢慢地缩入左边的墙体。直至再一次与墙面水平以后才停下,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道深不见底的走廊。
“什么?密室里面还有一个密室,哥哥这儿原来还有我不知道的地方?”郁真芝不太相信这副景象。
可休息室里的书架都已经找遍了,再待在那里也没有什么用。现在另一个空间就这么摆在眼前,往前走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可能性,不如去试一试吧。
这条走廊不光是长,而且很直。起初刚走进里面的时候,郁真芝还能感觉到走廊是稍微有一些向下倾斜的,可慢慢走着走着不光没办法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久,而且也不知道走廊到底有没有在哪个位置改变过方向。在这种空间待得久了她不免开始害怕起来,好在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扇外表简陋,但十分厚重的金属门。
原本看到这样的门,就不难猜测门背后一般都不会是一般人能够随便观看的东西,但相比起背后那瘆人的走廊也是要好得多了。她回头看了看幽幽长路的尽头,不敢再原路返回,便把那当做是救命稻草一样用出最快的速度跑到门边。
转动把手,开门,闪身而进,们在背后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她背靠着门做了五个深呼吸——好久没有这么跑过了,外加皮鞋和正装裙子很不适合运动,这更加剧了奔跑带来的疲劳感。
穿过门以后,是一个房间。房里没有开灯,但被巨大玻璃窗外面的光线照亮,这对于长时间待在昏暗的走廊里的郁真芝来说已经足够亮了。窗外是一些成规则排列的操作台,每一个操作台前面都有一颗因为专注而只有轻微移动的脑袋,由于玻璃隔断的缘故她无法听到外面的声音。没有让她失望的是,《领雾,让机器领悟》就被摆在了玻璃窗边上的办公桌上明显的位置,没有一点障碍地映入了她的眼睛。
就在她走近办公桌想要拿起那本书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铃声吓得她缩回了双手。“嘟噜噜噜噜,嘟噜噜噜噜,哔——”,发出声响的是一台造型特殊的传真机。随着铃声结束,传真机开始“吱吱嘎嘎”地吐出一些文件。文件一共三张A4纸,第一张是身穿善逝铠甲的林峰在护着安瑟姆的照片,照片里的安瑟姆伤痕累累,林峰的表情也是怒气冲冲,底下注释里写着“格拉姆绿洲村——光辉宾馆”;第二张则是一份用于调拨格里斯利亚周边四只大沙番前往格拉姆绿洲村的批准文件;第三张则是一份她看不懂的代码,只看见代码之间用黑色粗体字写出的“善逝神机感应级别——8”和“领雾感应级别——6”的字样。
“这是……哥哥在研究林峰的领雾之外,还在研究曾诺人的善逝神机吗?”郁真芝颤抖着双手拿起这三份文件里的两份,一连串疑问从脑海里浮现出来,“原本在易欣身边的安瑟姆为什么会伤痕累累地被林峰护着?这里提到的善逝神机又和林峰有什么关系?哥哥在找他?那林峰是不是也会有危险?林峰会在那个格拉姆绿洲村的光辉宾馆吗?”
突然房间的另一边,穿着白大褂的平也开门进来,他还没有注意到办公室里有别人,只是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对那里面说道:“好。好。是的。专用线路的传真。明白,我马上办。”
放下电话后平也注意到郁真芝的存在,他先是吓了一跳,再快步向前夺下她手上的文件语气严厉地说道:“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
来到郁真芝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身型并不高大,但眼镜片上的反光使真芝无法看清他的眼睛,这让真芝非常不安。对方紧闭的嘴唇马上让她明白自己至少并不受欢迎,她沿着墙朝自己来的那扇门慢慢移动并尽量让视线不离开对方的身体,好准备随时做出反应。
平也一步一步向着郁真芝逼近并伸手想要抓住她,真芝见状不顾一切地全力转动铁门的把手,再用全身的重量向外推开铁门。
见真芝要跑,平也一边很不熟练地想要拔枪,一边警告说:“站在那别动!”
真芝可不理会平也的警告,在门被推开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跑去。身后“砰!砰!”两声枪响,声音在狭窄的走廊里反弹变得格外震耳欲聋。她拼命地跑,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正身穿一步裙的正装,两三步以后便跌倒在地。好在这一次连她自己都无法预判的跌倒,让一颗险些击中她上半身的子弹,落在了她面前倾斜的地面上。
平也自知枪法不行,就没有冒然地边跑边射击,而是站定后尽力瞄准这个拼命逃跑的人。他打算将真芝放倒以后,再上前将她抓获。
而真芝此时早已脑子里陷在一片空白之中,跌跌撞撞地逃命反倒让平也一枪都没有打中自己。
在逃跑的时候真芝嘴里不受控制地反复念叨着,“哥哥救我,林峰救我!”直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丧气的平也本想去追,但他看了看自己的表,无奈还有更重要的工作等着他,就暗暗咒骂了一句以后,回到实验室去了。
几天后,到了付缪已经康复的时候,郁相武过来把她从N9基地接走,送到Icing那边继续为其展开经济人的工作。
原计划把人送到以后,郁相武就要返回一线的。临走前他来道排练场地边上看着,付缪在注意到他以后对现场工作人员最后叮嘱了几句便往这边过来。
“我这次不带上你走,你自己没问题吧?”郁相武关心道。
“我当然是可以的,只是你在地表上会不会想我?”付缪也向他表达自己的关心。
她现在可对郁相武迷恋得不轻,这是因为她现在所涉及的部分,没有足够高的忠诚度可不行,所以在改写记忆时被在这方面强化操作了。
对此,郁相武自然是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当然了,只是公司那边的事情,不得不去解决。”
付缪做出成人才有的,恰如其分的扭捏:“那儿不是有真芝在吗?”
“哎,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那个妹妹已经整整一周没有在公司出现了。她对工作一向是认真负责的,谁知道怎么搞的。我这不是才要回去看看究竟嘛。”郁相武有些不舍。
付缪因为潜意识里还是有着合理应付各种环境的经验,自然表现得非常懂事:“妹妹出现那种情况,是该回去看一下的。你什么时候动身?”
“快的话今天晚上我就得安排飞机回去,不然公司的事务可要开天窗了。”郁相武因为付缪的不舍,便没有走得太坚决,他耐心地安慰道,“没事的,我那边处理好就马上回来接你。”
付缪说“好”,她把相武送到门外,两人逐渐分开,直到手臂都伸直才最终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