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在一个初冬的早晨,当约翰尼第一次看到雪花绵绵落下时,他满怀惊讶和喜悦之情,望着窗外出神。然后,他突然问道:“妈妈,为什么会下雪呢?”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母亲想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答案,她的注意力就必须要从手头上的工作转移出来,才能认真思考和回答这个问题。如果她根本不想回答,甚至还想指责他为什么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来打扰她,直到最后,她还是暂停了手头上的工作,思索片刻之后,她说:“雪是从河水、海水、湿地上的水蒸发上去的,上升到空中,最后遇冷凝结成一片片雪花,然后就从空中慢慢地飘落。”
男孩认真地听着母亲的讲解,并努力尝试着去理解。但是,他并不能立即了解如此复杂的答案,他感到迷茫和困惑。在母亲的回答中,不仅涉及了自然界变化中广阔的范围,复杂的过程,还牵涉到许多他闻所未闻的新事物。
但是,假如母亲在回答孩子的提问时,尽量压缩答案中包含的信息量,约翰尼的问题就可能按下面这样展开了。
母亲的回答很简单、浅显,并不需要她花费太多的时间进行思考,也不需要中断手中的工作。当然,一些需要特别关注的例子除外。
“妈妈,”约翰尼问,“为什么会下雪?”
“因为雪花从天上降落,好好看吧。”
“哦。”约翰尼发出了满意的惊叹。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飘落的雪花,观察它们毫无规则地飘落下来。他可能会在几分钟之内一言不发,精神极为集中。他在脑海中想着,在一场风雪中包含着多少从天上降落的雪花啊!我们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因此也就不会多加留意。然而,对孩子来说,这是一个新鲜的体验。在这个过程中,孩子处于萌芽期的观察能力和思考能力深受锻炼。他在较长一段时间内陷入了思考,最后,当他觉得自己已经消化了这个观点时,他也许会接着这样问:
“妈妈,那雪花从何而来?”
“天空。”母亲爽快地回答。
“哦。”约翰尼的内心再次感到满意。
人们可能会认为,这些对话几乎是毫无意义的,或者说,至少没有向这位小提问者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是,这样的回答的确给了约翰尼新奇而有用的信息。这可以让他的发问一步一步深入。雪花来自天空,意味着它来自一个很高的地方。这让他认识到,雪花并不是在进入他眼帘的时候形成的,而是从一个很高的地方降落下来的。在思考这个问题一阵子之后,约翰尼继续问:
“妈妈,那天空有多高啊?”
也许在这个时候,母亲会觉得除了说“不知道”之外,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但孩子所需要的并不是精确的信息。母亲要清楚,如果她尝试给孩子一个精确的回答,这实际上也是徒劳的。因为,孩子之所以喜欢发问是认为妈妈一定会知道答案的,而且也会给出一个满意的回答。
孩子再次发问:“妈妈,天空到底有多高啊?雪花是从天空哪里下落的?”
“哦,很高。比我们的屋顶还高很多。”妈妈回答说。
“比烟囱更高吗?”
“是的,比烟囱高多了。”
“有月亮那么高吗?”
“没有,又没那么高。”
“妈妈,那到底有多高呢?”
“大概跟小鸟飞的高度一样吧。”
“哦。”约翰尼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母亲的这个回答或许有点不明确,这是事实。但这种不明确性正是价值所在。即使母亲能够作出一个明确、精准的回答,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完全不适宜的。
◎一个即使没有什么新信息的回答也是适宜的
关于孩子的问题,我们的答案并不一定总是要包含新的信息。母亲对一个问题简短的回答,可以让孩子在听说的过程中锻炼和提高运用语言的能力,这就是我们所要追求的目标。
必须记住的是,运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或是指代外在的事物,这对孩子来说都是一种全新的能力。正如孩子学到新的能力一样,只要稍微运用一下这些能力,就可以为自己带来无限的乐趣。如果一个健康的、充满活力的人掌握了飞翔的能力,他就会借助翅膀在天空中自由翱翔。在这一过程中,他会获得无限的乐趣。这并不是因为他有特定的目标要去游览,而是他运用新掌握的这种能力本身就是充满乐趣的,而孩子在谈话中获得的乐趣也是如此。他们经常为了说话本身的乐趣而去说话,而不是有什么必须要说的话。孩子只会注意你讲的内容是否有他感兴趣的东西,而至于是否有新东西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一旦母亲完全了解了这种思想,在对待孩子无休止的发问时,她将会省去许多烦恼。而在许多情形下,唯一重要的是,她的回答要简洁,无需考虑是否包含什么新信息。
例如,在夜晚,一个小女孩问妈妈,天上的星星为什么会闪烁。妈妈说:“因为它们很明亮啊。”女孩对这个回答感到满意。所以,当她问到:“为什么在镜子中能够看到我?”这时,母亲可以回答说:“镜子里只是你的影像而已。我们称之为画面。你拿起一本书,看看在镜子中能否看到这本书。”小女孩对母亲的回答感到高兴和满意。母亲的这种回答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一无是处。母亲这样做给了孩子运用语言的机会。如果适当地加以引导,将会大大拓展她对语言的了解,有助于加深她对语言所代表的观点和事实的理解。
玛丽与爸爸在花园散步,她说:“为什么有些玫瑰花是白色的,有些则是红色的?”
“这很神奇,对吗?”
“是的,爸爸。这的确很神奇。是什么造成这样的情况呢?”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有些树上的苹果的味道是甜的,有些则是酸的。”
“是的,这也很奇怪啊。”
“它们树上的叶子却总是绿色的,尽管它们的花的颜色是不一样的。”
“是的,爸爸。”
“但是,”爸爸补充道,“当秋天来临的时候,树上的叶子都会变黄。”
父母和孩子进行这种类型的交谈,从一开始就没有采取直接回答孩子的方式。这种对话的方式不仅让孩子感到满意,同时,对发展孩子的能力和增强他们对语言的了解也是有着莫大的益处。我们解释任何现象时,都会得出一些结论,同样,父母对此的认识也将让他们更容易处理孩子提出的许多棘手的问题。当然,如果他们不想对孩子的问题作回答,那么就是另外的情况了。
◎要时刻准备说“我不知道”
在回答孩子的提问时,母亲要时刻准备说:“我不知道。”父母和老师往往不愿意这样做,觉得这样就暴露了他们的不足之处,有损在孩子心目中的地位。因此,无论多么困难的问题,他们总是尝试着去给出某种解释,希望能够满足小提问者的要求,尽管有时这很难做到。这种想法其实是一个巨大的思维误区。其实,学海无涯,而父母、老师所掌握的知识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还有许多领域亟待探索,越早让孩子、学生认识到这一点,取得的效果其实会越好。在孩子看来,即使我们的回答不尽如人意,但是这不会影响孩子对知识的追求,不会影响其追求知识时所取得的成就感。
在孩子对周围事物及其视线范围内的世界提出问题时,如果母亲能够明智地运用我们这一章所讲述的原理进行解答,将会有助于她处理孩子在这方面的问题。她会发现经常和孩子进行这种类型的对话,对双方来说都是巨大的快乐。事实上,在孩子的早期教育中,孩子和一位英明、友善的母亲对话,这是极为重要、极富价值的。一位母亲喜欢在孩子身边,让孩子提问题,然后自己回答。这样孩子的思考能力和推理能力将逐渐地发展和进步,同时还扩充了孩子对语言的认识。这些无疑都将大大拓展孩子的思想深度和广度。但母亲将会发现,当孩子接受正规的教育时,他努力学习,成绩将会马上名列前茅。这正是因为他的心灵功能已经获得了比同龄人更充分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