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温让堆积的虫尸冻成石头。保险柜外部犹如砌了厚厚一层混凝土。
保险柜内。尤因力竭的气喘吁吁，门好像被焊死一般，他使了九牛二虎之力，依然未能松动分毫。
木兰开始将子弹一粒一粒抽出来，八粒。五粒穿甲弹。两粒穿甲曳光弹。一粒穿甲爆炸弹。
五粒穿甲弹中有一粒被加工过，刻有旋转花纹。她拿出刻刀，小心翼翼对其中一粒穿甲弹进行加工。
“木兰，该怎么办？”虽然他们拿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如果人死在这里，那就没有任何意义。
“先把铁柜挪开。在虫尸墙上凿一个15公分深的洞，洞径五公分。”木兰的口吻依然不紧不慢。
尤因看着木兰手中的子弹恍然大悟：“行。”
手工弹是件耗功夫的手艺活儿。木兰摸着子弹如抚摸自己的孩子，依然是她最熟悉的四条环状花纹。
刻纹从弹头处旋转向下，终止于弹身二分之一处。两粒穿甲弹，一粒穿甲爆炸弹，一粒穿甲曳光弹，费了一个多小时。
“冻得很结实，只能搞成这样了。”虫尸壁上不过六七公分深的洞眼。尤因手上的铁凿上都是血，用力过度造成的。
“试试看行不行。”木兰摆弄好那架巨大的狙击，扣扳机。
“轰”，原装穿甲弹在洞眼内炸开，洞深扩展了十公分。虫子的外壳质地坚硬，加上冰冻，犹如钢板。
“轰”，第二粒是刻花纹手工弹，子弹有爆炸威力，将四五公分的洞径炸得更宽，洞深往前再次扩展了四五公分。
尤因明白了其中奥妙。
原状穿甲弹穿透力强，可扩展洞深。手工弹爆炸力强，可扩宽洞径，松动质地紧密的虫壁。那么，等下次穿甲弹击穿时，深度就可以拉得更长。
这小小的细节中，显示出木兰对枪械的高度专业和面对身处恶劣环境非同常人的应对能力。
只有常年游猎荒野的孤狼才有这样的能力。
木兰之选择击穿虫壁，是为首先保证密闭空间内的供氧。而一个四五公分宽的洞眼足以保证两人供氧量。
穿甲曳光弹可以当穿甲弹用，三次穿甲射击，三粒手工弹的爆破，虫尸壁上凿出深达一米深的洞深。
可是，依然没有看到尽头的意思。
木兰抚摸着仅剩的穿甲弹，地上摆着最后一粒爆破弹。她不知道虫壁有多厚，两粒最后的子弹，是否击穿虫壁。
她似乎回到了当年初出茅庐游猎荒野的经历，荒野中，即便最顶级的孤狼，同样需要一点运气。
装弹，推膛，扣动。“轰”。洞深再次向前扩展。还是没有打穿。
木兰揉搓着手中最后的爆破弹。缓缓的再次装弹，上膛。深呼吸，点扳机，扣发。爆破弹的威力比穿甲手工弹的威力更甚。
尤因看着深不见底的洞眼，用手中的细铁棒捅了捅，叹了口气。依然没有穿透。木兰身上的子弹已耗尽。
木兰满身绷带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她用纱布将狙击枪仔细裹起来。木兰发现今天的运气很糟糕。
“窒息死亡有点憋屈。”尤因苦笑。
长久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百里·吗木兰的眉尖突然往上一挑，不由看向墙上那个洞眼。细细碎碎，轻微的敲击声响。
还没等尤因反应过来，只听见“咔嚓”一声，洞眼内透出光。尤因猛的从地上跳起，忍不住大喊：“外面哪路的兄弟？”
那边没有回话。
尤因焦急道：“兄弟，我是行商，被困在这里。如果能得救，我可以给你小米、水、过滤棉，你想要什么物资。”
细细碎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伸进来一根细管子，两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中，管子里冒出了白色的刺激性气味。
“我ri。”一阵眩晕袭来，尤因觉得天旋地转，身子发沉，世界陷入无边的黑色：“狗日的，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聚居区农场管理处，凌晨，张果脯、陆文海和蔡温武，急匆匆的赶往现场。勘测完现场后，天色已露白。
木质办公桌前，布鲁斯的脑袋低垂，脖子处有很深的勒痕。凶手杀人后没走，在现场等着蔡温武他们。是位20不到的青年，感染者。来自荒野，但因血检不合格，未被隔离区收治。
杀人者何小川口中被遣返的感染者中的一员。对方没有隐瞒的打算，案件很明了。
案件动机是，被遣返的荒野感染者按照隔离区规定都会收到一个两天口粮的救济包。负责发放的农场管理处贪污了这批救济包。
一个生存无望的感染者，因不公平而产生怨恨，杀了负责发放救济包的主管。
为两天口粮搏命，对荒野中的人来说很合理。
问题是，布鲁斯·李在这个时间点，死的有点太是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