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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改变历史的承德避暑山庄热河行宫 (3)

马嘎尔尼等人这次带来了许多礼物,包括“科学仪器、英国的艺术品、英国制成品”等,并且“决不让任何事情破坏礼物带来的效果”。核心礼品如“天象仪、太阳系仪、地球仪、闹钟”等,被深信一定能在中国朝野引起轰动。这些礼物中,还有许多令人好奇的玩意儿,如“从澳门的亨利·布朗拿力买到的一架望远镜,从麦金托什船长那儿得到的两块非常精致的手表”。

在见到皇帝之前,马嘎尔尼信心十足,坚信自己能圆满完成国家给予的使命,与中国缔结平等自由的贸易关系。他以为凭大英帝国的威名,一定能让这个东方古老的国家崇拜得五体投地,单是这些西方先进的科技成果就够让中国的皇帝好奇和崇拜的了。

他们带来的礼物数量众多,体积庞大,甚至需要分成两批。绝大多数精巧、轻便的礼物,直接送往承德避暑山庄,而像天象仪这般复杂的就放在北京装配。的确,这些展示欧洲的科学和技术进步的礼品,在山庄引起了乾隆皇帝和大臣们的极大兴趣。但随后发生的事实表明,这些充满了他们期望的礼物,完全无法改变清朝自尊为世界中心大国的傲气,这从马嘎尔尼朝见皇帝时的“礼仪之争”中可窥一斑。

如何化解与中国皇帝的礼仪之争

在此之前,来中国拜见清朝皇帝的外国大臣,都要向皇帝陛下行跪拜礼,即双膝着地的礼节,甚至是最隆重的“三跪九叩首礼”。顺治帝时期,曾有俄国的大臣来访,因为拒绝行双膝下跪礼而引起龙颜不悦,遂被毫不留情地驱逐出境,真是十分地丢面子。

英国使团也不例外,他们被统一安排,由清朝大臣给以耐心的训练,教授“三跪九叩首礼”的种种细节和姿势。虽然心有不满,这些英国人也照着学了,为的是尽快见到中国的皇帝,完成使命。但英国使团到达北京以后,突然“改变主意,要求对方提供对等地位大臣向英国国王画像进行相同的对拜”,才给中国皇帝行如此大礼。中国方面当然不同意,双方产生了严重的分歧。消息传到乾隆耳里,十分不悦。在他内心,仍然认为中国是世界上最强盛的大国,岂容此等小国戏弄呢。他派出大臣与英国使团就朝见礼仪开始了讨论。经过反复磋商,最后决定按照谒见英王的礼节进行。

这个时刻终于到来了。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9月14日早晨,太阳刚升起来,避暑山庄人声鼎沸、乐声大震。在万树园的大幄中,乾隆接见了英国正使马噶尔尼、副使司当东等人。马嘎尔尼当场向乾隆行单腿跪礼。

外国大臣们逐一觐见之后,乾隆宣布赐宴。这场宴会丰盛却不奢侈,显示了大清帝国大气却又不失分寸的气魄。在避暑山庄这样风景秀丽、建筑宏伟的皇家园林接见英国使者,的确与在京城不同,既让人有一种轻松的惬意,又体会到皇家行宫的庄严。次日,英国大使在中国大臣的陪同下游览了避暑山庄,观看了盛大的“阅兵典礼、民族歌舞、焰火燃放与戏曲、杂技表演”,十分愉快。

当天(9月14日)是一次非正式的会见,马嘎尔尼行的是英国礼。而据研究表明,在9月17日的正式会见中,马嘎尔尼对乾隆行了中国式的“三跪九叩”之礼,并呈上国书,由御前大使转呈御览。

紧接着,马嘎尔尼呈给乾隆皇帝一个镶有珠宝的金盒子,里面装着英国国王乔治三世写给乾隆的信。

英国特使马噶尔尼来访画图

信的主要内容翻译如下:

“最神圣的乔治三世陛下,承蒙天恩,身为大不列颠爱尔兰和法兰西国王,是海上霸主,是宗教正统的捍卫者,向中国最高君主乾隆致意,祝万寿无疆。”

在华期间,双方就中英贸易问题尽行了商谈。英方提出了一系列开展贸易的要求,如要求派使臣常驻北京、将浙江宁波、珠山、天津开口贸易,在北京设立洋行,要求珠山(舟山群岛)附近一小岛以存放货物(实则要求中国割让领土),要求在广州附近拨给一小块地方居住英商,要求货物由广东至澳门在内河行走时不上或少上税……这些要求,显然是不平等也是无理的,乾隆一律予以回绝。尤其对于割让小岛和广州附近的领土这一条,更是断然拒绝!

乾隆的态度,没有让马嘎尔尼英国使团达成来华贸易目的,更无法打开中国门户、开拓中国市场。但是他们搜集了中国的许多情报,感觉到中国政局在表面的繁荣下已深藏不稳定的因素,预感到了百姓暴乱的可能性。他们从中国满汉两个民族的关系上,敏感地注意到,满族对汉族的不公待遇迟早会引起更大的矛盾。而中国落后的科学技术,更是让他们内心有了底,为半个世纪后攻打中国做好了铺垫。殖民者与资本家的野心,一旦陷入欲望的陷阱就不可遏制。友好的访问没有达到目的,就只好用炮舰了,19世纪中后期的两次鸦片战争就是明证。英国侵略者的真正面目,那时方才真正显现。他们在避暑山庄万树园,对中国皇帝所行的优雅礼仪,只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

“皇帝之庄真避暑,百姓却在热河也”

清朝皇帝,常常在避暑山庄内游乐数月,把国家大事和百姓疾苦抛到脑后。山庄圈地达数十里,广筑围场,狩猎方便。气候凉爽宜人,令人陶醉。来到这儿游玩的人,可以在青翠蓊郁的林间漫步穿行,可以在竹篱茅舍中饮茶畅谈,真是个度假放松的好去处。即使是最炎热的六七月间,这里也是绿草如茵,清风习习,完全感觉不到“暑”的来临。

乾隆酷爱在山庄消夏,常常题诗以作纪念。有一年六月,在山庄御道旁松林下小憩。他在树阴下坐着,看到“风移影动,树香浓郁”,十分愉快。阵阵清风吹过,让闷热一扫而空,仿佛“肩负的国家重任也被树叶遮挡住了”。顿时浮想联翩,写下了一首诗,节选如下:

林下戏题

偶来林下坐,

嘉萌实轻便,

乐彼艰偻指,

如予未息肩,

炎曦遮叶度,

爽籁透枝穿。

清朝皇帝对于在山庄消夏十分受用,当时附近的广大老百姓却犹如生活在“水火之中”。

据《所闻录》载,有一日,乾隆正在山庄里悠闲漫步,享受这夏日里难得的清凉,十分惬意。他笑着对一武臣说:“此地气候温淑,大胜京师,洵无愧避暑山庄也。”有一个武臣立马对曰:“诚是。此陛下就宫内言耳。若外间城市极狭,房屋亦低小,人民半多蜗处其中,兼之户灶衔接,炎暾之盛,十倍京师。故民间有谚曰:‘皇帝之庄真避暑,百姓仍是热河也。’”

听到这话,乾隆脸色突然变了,雅兴一扫而空,之后的三天都很不愉快的样子。有传说,这个武臣是满族人,所以才没有遭殃。如若是汉人,很难有幸免者。这满人,就叫可儿。

清朝皇帝们在山庄的生活十分奢华,当地老百姓们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皇帝们到底给承德老百姓带来了怎样的负担呢?

其一,圈定佳地,广占城区。避暑山庄选择了承德最好的地段,显示皇帝的不可动摇的中心地位。承德本是个群山环绕的地方,中心的平地最舒适的地方都被归入山庄的范围内。皇亲国戚们在这里修筑起各自豪华的宫殿、王府、花园、园林,占去了平地中的大部分面积。而山庄外的白姓居住之处,则“被迫居住在狭小的地区,房屋低小,鳞次栉比,蜗居其中”,几乎形成拥挤不堪的贫民窟。这种“城市狭隘,炎热时甚”的局面,与邻近山庄内皇帝贵族的奢靡生活有着天壤之别。

其二,穷奢极欲,不惜民力。皇帝在避暑山庄时,生活尤其奢侈。命令部下从遥远的广东、福建、新疆加急送龙眼、荔枝、石榴等水果享用。为了赶在水果保鲜时送到远隔千山万水的承德,每年驿卒和马匹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汗。从各地陆续运来的“绫罗绸缎,玉盘金盏,古玩珍奇”,都被赏赐给大臣和少数民族上层人物。为了完成这些数额巨大的礼物,各地劳动人民“穷年累月苦役劳作”,甚至在“官府衙门的严厉监督之下,耗费毕生精力悲惨死去”。皇帝每次在山庄过生日、宴请各族领袖外国来宾,都不免要安排千余人演出、大肆放点烟火,享尽各种山珍海味。这里面耗费的银子,“像海水一样的淌”。

承德避暑山庄修建之目的,就是为了清朝皇帝来此避暑消夏。而山庄给人民带来的灾难是“深重”的。不光承德,包括“长城内外、大江南北”的人民,为了供应皇帝贵族们每年在这里消夏的开销,就要“备受压榨和剥削”。当皇帝贵族们在山庄享受清凉夏日、品尝佳肴、欣赏歌舞的时候,当地百姓却苦不堪言,仿若生活在热浪滔天的河水之中。

康乾盛世的三位皇帝,都热衷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山庄每栋大的宫殿或楼宇,花费都在数万银两以上。这种穷奢极欲的做法,无异于用劳动人民的血汗来满足自己享受的欲望。这称为清中后期阶级矛盾激化的诱因之一。

修建避暑山庄从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开始,到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初步建成,在乾隆年间又多次扩建,到了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完工,历经了87年。

这期间无数工匠被征往承德,当牛做马、日以继夜地劳作。当时的郊区,有许多遭丢弃的劳工尸体,其状惨不忍睹。为了修建清朝皇帝的山庄,无数劳工只有服从的命运,付出了无数的辛劳甚至生命的代价。他们应享有的生存权利,根本不被统治者当做一回事。

这种漠视基层人民生命的现象是有根源的。

在中国古代传统文化里面,不可回避的一点是,文化主流向来只重视上层人物的生活,这是一个典型现象。表面上,儒家经典总是渲染所谓的“民贵君轻”,好像强调统治者也是重视“民”的。这是真的吗?

答案很明显。在历代帝王专制的绝对集权政治制度中,一切都只为最高统治者皇帝服务。皇帝之下所有的国民统统是无足轻重的,尤其是处于最下层的百姓,他们的生命就像草芥一样轻贱,可以任何轻视和滥杀。所谓“民贵君轻”中的“民贵”,从来都是假话!

在所谓的康乾盛世之下,埋伏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黑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一旦生活无以忍受,就会揭竿而起。

嘉庆元年(1796年),乾隆刚退位,在鄂、川、陕等省爆发了白莲教组织的农民起义,这一曾经在明朝衰落的民间白莲教的突然大规模爆发,与乾隆后期民间百姓疾苦累积太深有直接关联。不少沉重压迫下的群众自发加入,希望推翻清朝统治。起义规模之大、参与人数之众,令清军损失惨重。为了镇压起义,清政府耗费了军费两亿银两,相当于当时两年的财政收入。从此清廷元气大伤,往日的兴盛一去不复返,统治逐渐走向衰落。

“狩猎”热河的皇帝

咸丰十一年(1861年)9月底,咸丰一行匆忙来到热河避暑山庄。

虽然这次号称是来狩猎度假的,实际是从北京仓皇逃难而来。按照惯例,往日的热河行宫,此时早应收拾整理、精心布置得当,仆役人众在门口列成两队恭迎皇帝陛下的到来。

可是这时的山庄显得十分冷清,毕竟自从嘉庆皇帝在这里去世以后,已经好几十年没有皇帝光临了。咸丰皇帝的大批队伍突然来到山庄,使长期恬静的山庄一下子变得喧嚣和忙乱起来。

除了少部分担忧局势的大臣眉头紧锁着以外,这次王宫子弟和后妃们仍端着架子,好像是离开紫禁城去度假一样,准备在这“国难当头”的时刻去享受夏宫的清凉。事实上,这支队伍已远不如上百年前清朝皇帝到达时一样风光气派,相反充满了狼狈和不堪。敌人的炮火,在后面四处轰炸,被他们抛弃的紫禁城,已经摇摇欲坠了。

咸丰皇帝,这个清朝走向没落时期的“伟大”皇帝,为何如此突然赶来热河呢?(之前他可是一次也没来过)他在热河又做了哪些致命的决策,导致中国蒙受巨大损失呢?

真是来热河“狩猎”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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