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苏引眉头紧锁,心情有些烦闷。他掐指算了算,天机晦涩,迷雾重重,又算不出个什么头绪来。他看向陈太平,“陈兄,是不是你的仇家……”
陈太平道:“不可能!陈某虽不才,但却略有薄名。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围我‘萱合堂’!会不会是找你的?”
苏引道:“怎么会?”心里却是犹疑。他想了想,还是沉声道:“我有一颗‘洗髓丹’,现在与你半粒……”
陈太平惊道:“洗髓丹?洗精伐髓、生肌造骨的洗髓丹?这不是五台山昙华寺不传之秘么,怎的玄女教也有?”
苏引“哼”了一声,不悦的道:“什么叫我们‘玄女教’也有?我们‘玄女教’丹药之术乃天下修行界鼻祖,举世无双。只不过是一颗‘洗髓丹’而已,怎会炼不出来?你若不信,就当我没说。”
陈太平忙道:“不是不是,苏兄,我只是想问为何只有半粒?”
苏引道:“你不信我,我当然也不信你。你若将我与师妹平安送入关内,剩下半粒我自会给你。”
陈太平想了想,当机立断的道:“行。什么时候走?”只要有了这一颗“洗髓丹”,那师傅痊愈有望。就算事不成,不是还有这半颗?
苏引道:“今天就走。”
陈太平道:“这么急?”
苏引道:“当然,事不宜迟。你若不愿,那我就将这颗‘洗髓丹’做酬金,雇佣别人。”
陈太平道:“慢,我愿意。这活我接了。”
苏引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你什么时候走?”
陈太平道:“天黑之前吧。我总要收拾些行李,准备些衣物什么的。”
苏引道:“那行,天黑之前我在城西门口等你。你最好早点来,千万别迟到。”
陈太平道:“放心,陈某不是无信之人。”
苏引道:“那就好。”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紫檀木做的,拳头大小的金丝盒。陈太平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心想:这厮不会有个异度空间吧,怎么从哪摸,都能摸出东西来?
苏引打开盒子,就见里面放着一颗鸽子蛋大小,晶莹如玉的红色药丸。他并指作剑,从中剖开。一半他收了放入袖中,一半连同金丝盒丢给陈太平,“喏,拿着。那两粒破镜丹也给你,算是定金。”说完,转身走向院子。
陈太平急忙把两只盒子揣入怀里,跟在他身后。
此时,瞿牙叔与与庄采菽一伙,正和木头人铁蛋下棋,斗的不可开交。
两人吵吵嚷嚷,一个说走这,一个说走那;一个说这样走,一个说那样走,就如小孩子般,谁也不肯让谁,惹得一旁观棋的蔡分宜哈哈大笑。
苏引过来,咳嗽一声,喊,“师妹!”见庄采菽不理,又喊了一声,“师妹……”
庄采菽回头,笑嘻嘻的道:“师兄,什么事?等我下完棋再说。”看见他身后的陈太平,忙丢了棋子,站起来向陈太平提起衣襟,盈盈一礼。
陈太平让开,抱拳道:“庒姑娘……”
庄采菽道:“陈师兄见外了。你可以如我师兄一般喊我师妹,也可以叫我青鸾。”
陈太平眼观鼻,鼻观心,“是,庒姑娘。”
庄采菽道:“你看你看,你又客气了。”
苏引抬手,“啵”的就弹了下她脑袋,伸手把她拉到身后。他朝蔡分宜施礼道:“蔡前辈,晚辈还有事就不叨扰了。改日再来上门拜访。”
蔡分宜道:“诶,吃完饭再走嘛。我让平儿炒几个菜,让瞿叔好好陪你喝一杯。”
听说陈太平会下厨,庄采菽喜道:“好啊好啊。”问陈太平,“陈大哥,我爱吃红烧鳝鱼,你会做吗?”
苏引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向蔡分宜道:“不用了,确实有事。就不打扰才前辈了。”看向陈太平,“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天黑之前我在西城门等你。”
陈太平点点头。
蔡分宜也不强留,让瞿牙叔代其送客。
瞿牙叔喊声“请”,领着他们从前头大门走。
庄采菽依依不舍,走几步就回头望陈太平一眼,希望能看到那双眼睛。
陈太平假装未觉,偏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围墙,似乎那上面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院子很快安静下来。木头人铁蛋重新跳回假山底下。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大黑讨好似的趴在蔡分宜腿上。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
蔡分宜道:“你有心事?”
陈太平道:“没有。”弯腰收拾茶几上的茶杯、茶壶。
蔡分宜道:“你在担心我?”
陈太平无奈的道:“没有。师傅,你多想了。”说着将茶壶里的茶叶倒在假山下,用水壶里的清水涮干净。
蔡分宜怒道:“你就是在担心我!你是不是认为老子是个累赘,你去哪,老子都要拖累你?”
陈太平道:“不是啊,师傅……”
蔡分宜道:“你就是!老子现在瘫了,动不了了,所以轮到你为老子操心了?滚你妈的蛋,老子还没死!老三,老三!”
在前堂帮着送完人的吴添祺应声,“来了!”急匆匆赶来。他恨恨的瞪了陈太平一眼,低声问:“师傅,什么事?”
蔡分宜道:“我们走!推我到前堂,老子不想看到这个逆徒!”
吴添祺恭声说道:“是!”站到他身后,推着孔明车往前堂走。
陈太平叹了口气,喊:“师傅!”
蔡分宜不理他。
陈太平又喊声,“师傅……”
蔡分宜道:“喊什么,喊什么,叫魂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陈太平走过去,站在他面前道:“师傅,我准备等会就出城。”
蔡分宜道:“你出去就出去,告诉老子干嘛?”
吴添祺皱眉,“师弟,你又要出去?不行……”
蔡分宜道:“让他去!老子才不信没有他老子就不能活!”
吴添祺道:“不行,师傅!师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去荒原上耍?我知道你的心思。但天材地宝有这么容易得的么?你还不如在家好好陪着师傅……”
陈太平不耐烦的道:“我知道了,师兄。师傅,我有话给你说。”
蔡分宜道:“你说吧。”
陈太平看了眼吴添祺,欲言又止。
吴添祺“哼”了一声,甩下袖子掉头就走,“师傅,我去前头看着铺子。”靴子底故意重重踩着地面,踩出“吧嗒、吧嗒”的声响。
蔡分宜讥讽道:“呵,果然不愧为我从乱葬岗捡回来的,连自家师兄弟都信不过。说吧,什么事?”
陈太平蹲在他面前,轻声道:“这次我不带大黑去,把大黑留下来陪你。你想去哪,就让大黑跟着。还有,晚上睡觉时让铁蛋守在床边。”
蔡分宜皱眉,“怎么,你是在防备你师兄害我?”
陈太平不回答,从怀里掏出两盒丹药,“这两颗是‘破镜丹’,这半粒是‘洗髓丹’。您拿着,看看什么时候服下。”
蔡分宜拿起丹药闻了闻,赞道:“不错,好药!果然不是凡俗之物。但可惜给我没用。”说着,抓起盒子就要丢回给陈太平。
陈太平急忙一把将他的手按住,追问:“为什么没用,师傅?”
“嘁”,蔡分宜嗤笑一声,“老子的伤,老子不清楚,还用得着你操心?你还是管我你自己吧。月圆时别露了行藏,白瞎我把你养这么大。”
陈太平急道:“师傅,我不是妖怪……”
蔡分宜道:“我知道你不是,那又怎样?除了我,谁信?好了,少在这给我装娘们样,快点滚。这两颗‘破镜丹’我收了,就当是你孝敬我的。这半颗‘洗髓丹’你拿着,”说着,把金丝盒硬硬塞进陈太平手里,“照顾好自己。”
陈太平心里一暖,道:“师傅保重。”
蔡分宜向他摆下手,自个摇着孔明车转过头,慢慢驶向前头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