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平领着苏引、庄采菽下到地下,进入密室。
庄采菽看见尸体,忍不住一声惊呼。苏引也是吓了一跳,急忙一把将她嘴捂住。他拦着庄采菽的腰靠住墙壁,一时间不敢继续往前。
陈太平道:“不用怕。这两个是来杀我的,被我杀了,丢在这里。”回头看了苏引一眼,“放心,我不是杀人狂魔,对杀人没有嗜好。”
苏引干笑道:“是么,呵呵。当然,我是相信你的,陈兄。”说着,右手捏紧从袖子里滑下来的符箓,却并不向前。
庄采菽用力掰开捂着她嘴巴的大手,埋怨道:“师兄,你干什么?你想捂死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步跨过尸体,小心的跳到陈太平身边。
苏引急道:“师妹,不能过去!”跃起,急忙伸手去拉。
庄采菽转身,俏皮的向他扮个鬼脸,突然往后一跨。她轻盈的从陈太平身边跨过,笑嘻嘻站到陈太平面前。
苏引吃了一惊,急忙缩手。
陈太平扭头道:“苏兄,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我要是想害你,就不会带你到我的密室里来。”
庄采菽道:“就是就是。师兄,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苏引干笑道:“是吗?哈哈,没有,没有,我从来没这样想过。我一向很相信陈兄的。”急忙走到庄采菽身边。
不知怎的,这间密室总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如芒在背。昏暗的光线里,似乎潜伏着无数双充满恶意的眼睛,正在窥伺他;而混浊的空气里,漂浮着浓烈的血腥味,呛得他不敢呼吸。
他紧张的护在庄采菽身前,有若惊弓之鸟似的带着庄采菽一点一点往密室里头走。
陈太平也懒得管他,自顾走到货架边,放下长刀,翻找东西。他想找一件软甲,适合贴身穿的,就如丝绸软甲那种。
庄采菽道:“咦,这是什么?”站在画壁前,好奇的打量着上面画的尸魔。
苏引顺着她的声音望去,看见尸魔画像,大吃一惊。他压着嗓子道:“师妹,你不要动!”急忙一把将她揽着,转身诘问陈太平,“陈兄,你是魔教中人?”
陈太平转身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当然不是。”
苏引道:“那你这幅画……”
陈太平道:“观想用的。”
苏引惊道:“你练的是魔功?”
陈太平道:“不是。”
苏引道:“不是?那你怎么会有这么邪门的东西?”
陈太平道:“邪门吗?我觉得还好。这是我师尊从八达禅寺请回的‘尸魔本我’图,你哪里看出邪门了?”
苏引狐疑的看着他,心想:“怎么可能?八达禅寺明明正派,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八达禅寺在青莲山,是燃灯古佛的道场。不仅名僧大德频出,还是“唯心宗”祖庭。他的目光飘到壁画上,看见尸魔那一双燃着鬼火的眼睛,不知怎么的,手脚冰凉,竟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急忙挪开眼睛。
庄采菽用力扭身,挣脱着推开他的胳膊,大声道:“好啦,师兄,你不要疑神疑鬼。没有那么多人想害我。”
陈太平道:“苏兄,如果我要害你们还不简单?我现在就把暗门打开,你们还跑得了吗?”
苏引尴尬的摸下鼻子,道:“你说的对。”讪讪的走到烘炉边,坐在铁砧上。
庄采菽不好意思的对陈太平笑笑,轻声道:“陈大哥,你别往心里去。我师兄也是担心我。”
陈太平道:“我理解。”把翻出来的乌丝甲暂且放到一边,看了眼苏引,“你们既然要出城,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苏引道:“准备什么?”
陈太平道:“吃的,喝的,穿的。荒原上夜晚风大,又冷,不说盖的,穿的你总要有吧?”
苏引道:“我不用。”他外面穿的虽然是一件普通袍子,但内里却是一套“玄女教”炼制的三品法衣。不仅冬暖夏凉,还能抵御刀剑。
陈太平道:“令师妹呢?”
庄采菽忙道:“我有我有。”说着,将书箱放在地上,从里拿出一件华丽的狐裘大氅。
陈太平吃了一惊,好奇的看着那口书箱。书箱不大,也就三尺高,一尺宽,看起来颇为小巧玲珑。里面已立着好几根卷轴和一把油纸伞,并无多少余隙。他想不通,这么宽厚的一件狐皮大氅,是怎么放进去的。
苏引瞪了她一眼,道:“好啦,师妹,别炫了。快把东西放进去。”要知道这口书箱可是件珍品法器,叫“八堡玲珑箱”。虽不抵“乾坤袋”能纳万物,但也能装上成千上万件物品。
庄采菽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忙将狐裘大氅塞回去。
陈太平又道:“那吃的,喝的呢?”
庄采菽道:“有,有。我师兄准备了好多。”有心想拿出来给陈太平看看,但见苏引面色不愉,只好笑嘻嘻的作罢。
陈太平见此,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他找了个背篓出来,磕了磕里面的尘土,垫上一张羊皮毡子,然后是一件羊皮袄子,一块幔布。光是这,就已经将背篓塞满。他又把火折子、盐巴罐、金疮药、茶叶包等日用品丢在桌上,准备随身携带。武器,还是那一口长刀,另选了一柄匕首,绑在小腿上。他还备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如短羽箭、丧门钉、丹砂、硫磺等,准备统统装在一个匣子里,以备不时需。
庄采菽看着好奇,站在他身边,不时指着问东问西。
苏引在旁坐着听见不耐烦,尤其是侧对着那副“尸魔本我图”,更是心神难宁。他干脆站起来,走到密室门口,耳朵贴着暗门,凝神倾听上面的动静。
这时,苏引“咦”了一声,忙向陈太平招手。
陈太平问:“什么事?”
苏引不敢喊,压着声音道:“你快来就是。”
陈太平放下东西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
庄采菽跟着过去,挨着他蹲下,把耳朵贴上暗门。
就听有人大声喊:“不要打!不要打!都是守备府的,自家兄弟,不要动手!”
“哎哟!”
“叮叮当当,砰砰乓乓”,兵器相交,不时夹杂着惨叫。
苏引小声道:“应该是两拨人打起来了。我们要不要趁这机会出去?”
陈太平抬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也不敢大声说话,低声道:“不行!”
苏引急道:“为何不行?”
陈太平道:“哪一拨人你认得?若是出去被发现,两拨人都抓我们怎么办?”
苏引一怔,叹气道:“也是,你说的对。那再看看吧。”说着把耳朵贴上暗门,继续倾听。
一个洪亮,略带沙哑的声音吼道:“住手,统统住手!怎么,都不认得老夫了?谁再敢动手?来人!拉下去,给我打!”
“噼噼啪啪”板子打在臀部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