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引急道:“等等我!陈兄,等等我!”
陈太平不理他,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跟着的还是庄采菽,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生怕把她给弄丢了,抓着的是别人的手。
庄采菽道:“陈大哥,你慢点,不要急!我们都出来了,他们追不上的。”
陈太平道:“不行,出了城再说。要是他们得到信,会封锁城门的!”其实按他的本意,那些士兵都得死,会被他灭口。但不知从何时起,他那颗冷酷、坚硬的心,渐渐有了柔软的一角。
庄采菽应道:“哦。”回头望去,一道浓浓的黑烟笔直的冲上天空。
四面八方的人向着那道黑烟挤去,就像是朝圣。
苏引艰难的挤到陈太平身边,压着嗓子问:“我们就这样出城?可以吗?”
陈太平道:“可以。相信我。”
越是要靠近城门,苏引越是疑神疑鬼,左顾右盼,患得患失。
陈太平一把抓着他肩,低声道:“你干嘛?正常点。”
苏引心虚的道:“没、没、我没干嘛啊。我就想看看身后有没有人跟着,是不是陷阱。我们出来的也太容易了。”
陈太平道:“放心,没事的。”说着叮嘱他几句:“等会不管我说什么,你都点头。听见没有?”
苏引道:“好。”
此时离城门口只有十几步的距离,行人少了起来,只有寥寥几人从城门口出入。
陈太平抬眼望去,就见两个士兵假模假样的抱着抢在城门前站着,也不检查行人,只是眼巴巴的望向城门边的茶摊。那儿好几个士兵,连同他们的上司——哨官赵大棒子都在那坐着与那两个巡丁说话,旁边停着两辆牛车
那两巡丁堆着笑脸,神色焦急、慌乱,勉强应付着。
陈太平领着苏引,庄采菽过去,敲了敲桌子。
那赵大棒子抬起头,惊讶的道:“怎么是你?老杨呢?也对,老杨在与提刑司的统领干仗,没空过来。说吧,什么活?值得了两辆牛车的钱?”说着,挥了挥手。
那些士兵知趣的散开。那两个巡丁也告辞。
陈太平道:“怎么,赵大棒子你忘记规矩了?”
赵大棒子打了个哈哈,道:“当然没忘。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如今提刑司的人可是满大城的抓反贼。你不会连累我吧?”
陈太平冷笑道:“你会怕?”
赵大棒子道:“当然。那可是提刑司。要加钱。”
陈太平道:“加多少?”
赵大棒子道:“四车。不要皮货。也不要拿老子没见过的石头,奇奇怪怪的杂草糊弄老子。”
陈太平道:“行,我给你四车。不,二十车。”
赵大棒子惊道:“二十车?”骇然的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陈太平道:“这就不关你的事了。接不接?”
赵大棒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拍桌子道:“干了!龟儿子才不接!什么时候?”
陈太平道:“今晚戊时之前。”
赵大棒子道:“好!你走吧。”说完,端起茶碗喝茶。
陈太平点点头,赶了辆牛车,让苏引、庄采菽坐在牛车上,慢悠悠的往城门走。
苏引提醒吊胆,呼吸都粗了起来。他左手捏着法决,右手抓着庄采菽胳膊,准备稍有不虞就带着她硬闯。
但,这次出城出乎意料的顺利。没有阻拦,连盘查都没有。
等站在官道上,看着南来北往的商队,苏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太平道:“别入关了。顺着官道去清河驿,回大雪山去。外面这世界不适合你。”
苏引惊道:“你不送我们入关?”
陈太平点点头,看了庄采菽一眼,沉声道:“保重!”抽了一鞭老牛臀部,牛车“轰隆隆”的带起烟尘往回跑。
庄采菽喊了声:“陈大哥,陈大哥……”
陈太平假装没有听见,又抽了老牛一鞭子。
老牛吃痛,“哞……”了一声,撒开四蹄飞奔。牛车径直从城门口闯了进去,然后在茶摊前停下。陈太平跳下来,把鞭子给了一个小兵。
赵大棒子道:“听说老杨都被提刑司的大官打出血了,你不去看下?”
陈太平道:“这就去。”看见有擦桌子的长毛巾,顺手拿了一条。
边走,他边把毛巾捂住脸,只剩下一双眼睛。他混在人群中,顺流而行。
不多时,路口就已被堵住,水泄不通。不少人翘着脖子张望,议论纷纷。
有人叹气,有人幸灾乐祸;有人鼓噪,有人拍掌叫好。
陈太平扒开前面的人,硬生生从人缝里钻进去。
就见街道对面的小酒店前,裴宣拉着毕茂秀坐在门口,笑吟吟的看着光着上身的杨林持刀与沈镇死斗!
此时杨林已被打得全身是血,衬着身上从后背纹到胸膛的下山豹刺青,看起来好不凄惨。
沈镇红眼金睛,脸上杀气毕露。他跳起一爪往杨林肩上一扣,左手突地一拳往杨林心口冲去。
杨林踉跄着后退一步,雁翅刀徒劳的一挥。
沈镇那一扣化实为虚,“啪”的一掌拍在杨林左胸膛。
杨林“噔噔噔”的后退,面如金纸,张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沈镇跟着欺上,脚踏罡步,右脚腾地飞起。
陈太平眼眸寒光一闪,从人群跳出去,左手拨开杨林,右臂横着一挡。
脚掌点在胳膊,“啪”的一声脆响,两个人身子都一晃。沈镇借力飞回去,面色一寒,冷冷的盯着陈太平。
看到有外人捣乱,顿时嘘声四起,骂声大作。
一个官差嚷道:“干什么干什么?公平比武,打死无怨!你插什么手?”说着过来赶陈太平。
陈太平急忙问杨林道:“你干什么,怎么会与人比武?”
杨林张嘴呸出一口血水,拄着雁翅刀喘息道:“没办法,我需要裴老大人的一个人情,不得不打。你走吧,不关你的事。”
陈太平冷声道:“蠢货!裴宣那老狐狸的人情是这么好拿的?现在关我的事了!”突然抢过他手里的雁翅刀,左脚一踏,飞起一刀劈向沈镇,“我师傅就拜托你了!”
杨林大惊,大喊:“不要!”跟着飞起,一掌拍向沈镇。
沈镇冷笑,“来的好!”双手从后背拔出两枝盘花短棍,头尾一接,一拧,一头吐出菱角枪尖,已然变成一杆盘花长枪。
说时迟那时快,他把盘花枪一扫,一压枪尾,枪尖跳起犹如毒蛇吐信,幻出一片枪花。
杨林一惊,急忙吸气,身子一沉坠在地上。
陈太平双手握住刀柄,发力依然一刀斩下。
沈镇后退一步,身子一侧,长枪倏地往上刺了出去!
陈太平临危不乱,横转刀身,挡在咽喉。
“叮”的一声,枪尖刺中刀身,绽出一片火星。
陈太平抬脚往枪杆上一踢,落地跟着足尖点地飞起,忽地从沈镇身边飞过!
沈镇一惊,急忙反手一抓,却抓了个空!
就见陈太平身化长虹,犹如苍鹰扑兔,长刀砍向坐在小酒家门口的裴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