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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美丽的Y市有一个传说,在月圆之夜的凌晨十二点从生欢桥上跳入海底就会有好运降临。

我觉得这个传说太扯了,因为跳入海底人都死了,怎么会有好运呢。

……

可是我……却相信了,并且照实去做了。

……

2018年9月1日夜晚11:59,那天的夜很黑,好像却又很亮,那天的城市很喧嚣,却又异常安静。

我记得那天围绕在我身边的是层层迷雾。

迷雾环绕着我,像一个个妖怪盯着我、催促着我让我不要犹豫跳下去,我大胆伸手去抓他们,却只是扑空。

就犹如我现在的处境,明明实实在在的站在这里,却好像漂浮在半空中一样,往后看,层层迷雾后面还是迷雾,像永远走不出去的迷宫,脚下好像是棉花,一用力就会一脚踏空,然后无限下落。

我站在生欢桥上,望着月亮,今晚的月亮真的又大又圆又刺眼,突然刮起一阵风,我抬头,天空乌云密布,遮住了所有的星光点点,却没有遮住那轮圆月,一瞬间,豆大般的雨滴急促的从天而落,我的脸被雨滴打的生疼,水滴低落在桥下的海里,溅起层层涟漪,一个个水花溅起,却出奇的好看。

我开始四周环绕,应在眼前的只有灰黑色,好像我已经来到了鬼门关。

在这个城市里,我身处在漩涡中,身边都是喧嚣,现在却觉得耳边静的可怕。

周围没有行人,没有车,没有灯光,什么都没有。

我闭上眼睛。

如果有一天我就这样悄然消失有谁会记得我。

有谁会怀念我,又有谁会寻找我。

我心里很清楚,没有。因为那个唯一爱我的人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的泪水充满眼眶,眼前一片模糊,脸上的泪和雨水夹杂在一起,看不出来我哭了。

我张开双手,站了上去,我要坠落下去了,我要坠落到海底,无论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无论我的结局怎么样,无论我会到哪里,我都觉得无论如何,一切的一切都比我待在的这个世界要好的多的多。

我的身体开始往下坠落,就这样沉入海底吧,没人记得我也挺好的。

反正也没有美好的记忆。

烟雨朦胧中,在坠落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一束光,我看到一张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脸,他的脸应在我眼前清楚的很,可是他好像在喊些什么,我却什么也听不见,然后他伸出手想拉住我,可是落空了。

“扑通”我坠入海里,海水刺痛瞳孔,使我睁不开眼睛。

原来海水真的是咸的,原来沉入海底没法呼吸的感觉真的很痛苦。

我开始意识到,“海底”传说是假的,因为我快要死了,我快要离开这个我待了18年的世界了。

当我真的快离开时,我没了死的那种坦荡,我没了那种释怀,我开始害怕,我开始慌了。

我憋着气,我怂了,我又不想死了,脑子里全都是我要活着的念头。

我开始挣扎,想游上去,可是我忘了我不会游泳,我忘了就算我会游泳,我也不能活着了,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慢慢的我感觉不到呼吸,我隐约看到海底有一片亮光,好像是天堂在向我招手,我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随即眼前一黑。

…………

如果再次醒来,我是不是已经去世了,那么我会在哪里,还是说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永远都醒不来了。

……

我可能死了吧,因为我醒过来了。

我觉得有点庆幸,因为人死了原来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我又有点难过,因为曾经痛苦的经历,我都还记得。

不知道我是来到了天堂还是地狱,只觉得浑身酸疼,嗓子干的像被开水烫过一样,身上沉甸甸的使不上力气。

难道人死了也会疼吗?

我睁开眼睛,是刺眼的一道光芒,我认识那道光——太阳。

天堂也有太阳?

我疑惑的揉了揉眼睛,眼前渐渐清楚了。

……

应在眼前的是大海,生欢桥下的那片大海,我抬头望向远方,看不到尽头的生欢桥屹立在那里。

我脑子嗡嗡的响,紧皱着眉头。

人是不是这样,死的时候害怕死,从死亡中又活着的时候第一反应却是比死还痛苦的。

我心里开始一阵难受,为什么自己承受了死前痛苦,最后还没有死。

为什么命运要如此不公平的对待我。

“喂!”一个男生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扭头,他浑身湿透了,头发还在滴着水,双手撑在沙滩上,清秀的脸上眉头紧皱大口喘着气。

我狐疑的看着他,这张脸是我跳河时,那个陌生的脸,那个伸出手想拉住我手的那个人的脸。

“你没事吧?”他盯着我,是担心的问我吗?

我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

他有着棱角分明俊秀的脸,似笑非笑的勾起嘴唇,看起来挺散漫的,但是当我和他那一双幽黑色瞳孔对视时,我又觉得他不是个简单的人。

不过这一刻我没有心思在意其他的。

我握紧拳头,指甲狠狠陷到肉里,生疼,证明着我没有死,且好好的活着,懦弱的活着!

我低下头,看着头发上在不停滴着的水滴,“是你救了我?”我问他,声音低低的,没有一点感情,就连我自己听来都有点像死去的人。

他好像被我这没有生命般的声音给愣住了,点点头:“嗯,还好我水性很好,不然你就沉入海底死了。”

我狠狠地握着拳头,咬着牙齿,控制着自己的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我脑子嗡嗡的响,痛苦从四面八方向我涌过来,我是要死的人啊,下定了多大决心要死的人,你怎么就把我救活呢!

“嗯?”他被我两个为什么给愣住了。

我用尽力气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差点摔倒,他见势立马跟随我站起来,皱着眉头看我。

我一步三晃,他伸出手要扶我,我躲开。

我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大喊:“为什么?为什么救我?大晚上为什么多管闲事,让我死了多好,让我死了多好,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

我声音嘶哑着喊,一点都不像一个女孩的声音,我崩溃的像一个失控的疯子,又哭又笑。

那男生仿佛被我吓到了,表情变换莫测。

我没死,意味着我又要痛苦的活着了,并且我再也不敢自杀了。

因为我懦弱,我一直都是一个懦弱的人,我做过最勇敢的事情就是自杀,却被这个男生在最后一刻阻止了,我突然有点恨他,恶狠狠的瞪他。

他张了张口想说话,却没说出口。看着他想安慰我却不知从哪里入手为难的表情,我又觉得管人家什么事呢,他救了我是出于好心,他也许没有什么错吧。

我收回对他狠恶的眼神,转身离开这里。

他在我身后大喊“喂,同学你的书包!”

我跳海时什么都没带,书包肯定不是我的,我浑浑噩噩的向前走,没有理他。

在艳阳天,我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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