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泰城中,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一张张宴桌安放在街道两侧,稀稀散散的坐着几位白发翁,或交谈,或笑眼眯眯看着孩子们打闹。妇人皆排着长队等候在纪府外,男人们则抬着各种各样的食材往纪府里送……
寒院内与外面的热闹场面倒是极不相配,但却难得有几分清净。
“娘,他叫什么名字?”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孩子拉了拉身旁妇人的手低声问道,眼睛却依旧盯着熟睡的婴儿,未曾移动。
安心扭过头看着向卿臣,心下有一丝诧异,拍了拍向卿臣的头说道:“这是卿臣的弟弟,名叫哲羽,卿臣是哥哥,要保护好弟弟哦!”
向卿臣仰头看向母亲,点点头:“嗯!”
坐在一旁的安清轻笑一声,把纪哲羽交给安心,冲向卿臣招手道:“来,卿臣,到我这里来。”
向卿臣抬头看了看被安心抱着的纪哲羽,又看了身前的安清一眼,低下头规规矩矩地走到安清身前。
安清从桌上拿了一袋糖果塞在他手里:“你向来喜爱甜食,前阵子你姨夫从南洋经商回来,带了些饴糖,有不同的味道,称为百味糖,你来尝尝。”随即便剥了一颗递给他。
向卿臣看了看糖果,那是透明的,像琉璃珠子一般,煞是好看,还有一股淡淡的甜味。他抬手接过糖,复手行礼道:“谢过姨母。”
安清摆摆手,似是有些不满意:“就当在是在自己家里,不必太过拘束,好吃吗?”
“嗯!”
安清见他点头,便也开心了,又拿出两个符袋,一个放在纪哲羽身上,一个系在向卿臣的腰间,说道:“这里面是姨母给你的压祟钱!上面的是仙师亲自画的符纹,你和哲羽我各求了一个,压驱小鬼,护佑平安!”
大气的紫色布料,上面绣着祥云图案,正中间绣的不知是什么图案,错综复杂,凌乱之中又有些许规律可寻。背面是一幅山川图,气势凌云,里面是认不出来的符篆,亦有些许檀香,清心凝神。安心笑道:“你姨母这礼可不便宜,把大半家当都交出来了。”
向卿臣微微皱眉,正想拒绝,却又见安清瞪了安心一眼,撇了撇说道:“我乐意!”
“姨母,东西贵重,我不能收!”
安清瞬间急了眼,瞪着安心好一阵,见安心直接无视她,也是栽了,低头按住向卿臣要解开香囊的手,说道:“别听你娘的!那里贵重了?”随即又拿手指着安心,有些结巴地说道:“告诉你!我……我……嘁!这点小钱,我……我一盏茶的功夫便赚回来了!”
安心这次倒是没和她较劲,低头对向卿臣说道:“是娘逗你玩你的,别当真。这香囊你好生收着,驱鬼辟邪!”
向卿臣疑惑了好一会才点点头:“嗯。”
安心和安清正说地开心,外面进来两位婢女,带了两份菜肴,放下便道:“夫人,已到午时了,家主请您带小少爷移步。”
安清和安心对视一眼,安心苦笑道:“去吧。”
“唉!”安清长叹一口气,回头看着安心好一会儿,轻声道:“姐姐……”
安心朝她摆摆手道:“没事,你快去吧,莫要让百姓等急了。”
安心看着向卿臣呆呆地望着安清和纪哲羽离开的方向,心里泛起一丝酸涩,却又不能表现出来,便捏了捏向卿臣的手,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她们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们……我们先吃饭。”说着,便打开食盒,里面是宴上的一些菜肴,还有一份桂花糕,她愣了许久,向卿臣叫了她好几遍她才反应过来。
“娘,您怎么了?”
安心回过神,撇嘴冲向卿臣笑了笑,拿起一块桂花糕给他:“尝尝看,这是娘最爱吃的。”
向卿臣拿着桂花糕尝了一小口,又举着糕点道:“娘也吃。”
安心颤抖着蹲下身子,糕点入口的那一刻,泪珠砸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响声……
向卿臣放下糕点,惊讶地问道:“娘!您怎么了!”
他从未见娘哭过,明宗大乱的时候未曾,父亲死的时候未曾,甚至见到姨母的时候也未曾……如今,却是因为一份糕点……
安心颤抖着把糕点翻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朵栩栩如生的蓝色粉蝶花……看到这里,安心已泣不成声……
“卿臣,你看……”安心擦了擦眼泪,指着糕点底的粉蝶花说:“这便是你外祖家的家徽……”
向卿臣看了一眼那蓝色的小花,低声道:“娘……外祖家……不好吗?”
“不,你外祖家很好……”
向卿臣盯着她的眼睛问道:“那娘为什么哭?”
安心笑了笑,摸着他的头道:“傻孩子,娘是因为开心,所以才哭的!娘从小父母双亡,是安家收养了我,待我如亲子……安家,你外祖家,都是极良善的人……是我,是娘对不起安家……”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