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煦说道:“纪公子若是想去,便先找到闫胡再说吧。”后又转身与向卿臣说道:“闫胡既是会与吴家抢药材,想必这药酒肆也是要去的,我们不如去那里问问?”
向卿臣看着前面的药酒肆点了点头。
药酒肆买家不多,只偶有些老人。讨来喝些,比他们早到的是一男子,武功很高,只一瞬便入了药酒肆。纪哲羽和罗景倪面面相觑,见对方亦是一脸疑惑后,便又去看别人。
一阵微风起,那男子出来了,但又是一瞬便又消失了,吴煦眯起眼睛盯着那男子消失的方向,问向卿臣道:“他……看了我们一眼?”
他有些不敢确定,但那身影确实顿了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向卿臣冲颜孑点了点头便消失了,颜孑则是拿着身上的画卷进了药酒肆。
这就找到了?
一个黑影从药酒肆出来,追了上去。
“找到闫胡的下落了。”
“闫胡!那人便是闫胡?”他有些惊讶,亦有些焦虑。
焦虑,他确实是该焦虑。
风有些清爽。吴煦拍拍他的肩膀道:“十二还要去酒肆中坐坐吗?不如在前面的旅店内安顿一下?”
纪哲羽点点头,虽然很担心,但还是相信向卿臣和颜孑的能力。
鸟儿在枝头鸣唱,早晨的山林有些清冷,雾气附在植物上,凝成露水。
一条青泥石板小径,尽头是一个独门小院,周围尽是竹子。院中十分干净整齐,竹扁中铺晒着许多药材。
把酒放在桌子上,闫胡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没有要逃的意思,也没有想要说点什么,径直走到厨房中做菜。
“他没逃。”颜孑说道。
青烟升起,只听厨房中“呲啦”一声,菜入锅了。房间里突现老人的声音:“我不喝鱼汤!”
向卿臣和颜孑对视一眼,虽有疑问,但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厨房中传出闫胡的声音:“没有鱼。”
“也不要萝卜!”
“也没有萝卜。”
一盘盘菜出锅,桌子上花花绿绿的,看着就很有食欲……
一阵微风掀过向卿臣的头发,一枚千公策携着一张字条直直地钉到向卿臣身后的树上,力道把握地很准。
向卿臣取下字条,上面是邀请他们去吃饭,但向卿臣却不想多事,便只颜孑一人去做客。
那老人眼睛浑浊不清,耳力却极好,仔细一听便知道是有人来了,忙招呼道:“快坐下,一起吃饭。”
闫胡介绍说颜孑是他的朋友。
老人忽然不说话了,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细细听来却是在说:“闫胡这小子终于知道交朋友了,也不知道这菜合不合胃口……”
虽是正午,却仍有些冷,风一吹,便听见竹叶交叠摇动,飒飒作响……
闫胡站在对面,看着眼前的两人,叹口气道:“已经十七年了啊……”
向卿臣转过身不去看他,你原本恨之入骨的人,现在就站在你面前,可你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恨他。
身后一丝疾风,向卿臣向旁边躲去,那枚千公策没入前面的竹林中,风一吹,却见前面倒下了许多竹子。
闫胡倚着竹子,竹子韧劲颇强,撑得起他的重量:“我猜,你不是来杀我的,你只是想找一个答案。”
我不会杀他吗?他屠了那么多百姓,难道不该杀吗?当然该杀!只是,这一切又都是他想做的吗?怕是与云茗一样吧。
“你杀害了那么多百姓,应当为之赎罪。”
闫胡的眼睛忽然黯淡了,脸上的笑也没了,眼神中透露着愧疚,愣在原地好大一会,喃喃道:“应该的,但却不是现在,我还有事没做呢……”
向卿臣皱着眉,心里想着这闫胡未免有些得寸进尺……
闫胡大笑两声,运起内力便离开了竹子,只见那竹子反弹回去,直劈向向卿臣。
向卿臣足尖轻点便站在了竹梢上,迎着竹子反弹的力升至高空。
闫胡亦站在竹梢上,见他上来,却又压了一下竹子,身子下沉的同时利用双脚交缠旋身,这样两人的距离便又近了几分,他伸手又使出一掌,直攻向卿臣的下盘。
向卿臣却是双脚夹着竹子,猛地向后倒去,整个人挂在竹子上未及闫胡近身,他却是一道掌风削去了闫胡所在的竹子的竹稍。
闫胡的身体在向下坠,他收起内力,猛地踩了一脚竹腰,却是又落在另一棵竹子上。他轻笑一声,一枚千公策直直地朝向卿臣所在的竹竿扫去……
向卿臣听到风声,旋身平稳的落了下来。
两人又近身较量一番……
颜孑在一旁看地好不热闹。两人停手时却还有些意犹未尽。
闫胡喘了口气,调理一下内息,故作淡定道:“好小子!我十七年来都在想,假若你没有死,那你现在该是什么样子……现在,我知道了,我欠你的定会还你!”
向卿臣低下头未再说什么,末了,只听他轻叹一声,转身离去。颜孑看着那渐渐消失的红色,转身说道:“不必了,如若出世,远相避也。”
不必了……不必了……
他舒了口气,扶着身后的竹子坐在地上,低头盯着脚边的空地。良久,蚁群从旁边经过时,才唤醒了他的思绪,他忽然觉得自己好累,觉得背上背了一座山似的。
抬头瞑目,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往事……
那已经是三十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