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疏疏的雨散落下来,冲散了闷热的空气。
竹林里,一滴滴雨水汇聚成一小滩水,又有不断的雨水砸在地上的水滩中,泛起阵阵涟漪。
雨水沿着浓密的竹叶向下滑落,翻滚……
一滴雨砸在闫胡的脸上,闫胡猛然惊醒。
那一幕幕还在眼前,他呆坐在原地,许久未曾回过神来。
半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站起来飞快地奔向小院。
院子里晒的被子已经被打湿了一大半,墙角堆放的柴火也有些潮。
他收起被子,把被子搭在屋内,又去搬柴火。
该收拾的都收拾完了,他踏进屋内,却听见一声叹息,苍老无力,又满是悲戚。
“闫胡?”
闫胡走到床边坐下,拉着老人的手:“我在。”
“谢谢你……”
闫胡有些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一声谢谢,包含了太多东西,他不敢认!
老人又道:“谢谢你,谢谢你当初救我一命,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我。”
闫胡恍然又回到了三十年前,是他救了他。
“那我也该谢谢你。”闫胡躬身行礼。
王山有些诧异,若不是因为自己,他可能会自由一点,也不会受到威胁了……
闫胡道:“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坚持下去,亦不会活到现在,只怕早已是行尸走肉了。”
“是你,让我觉得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所牵挂……谢谢!”
王山虽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你……要走了……”
闫胡哽咽:“是。我要去找他!我要去赎罪!”
王山笑了:“你早该如此。”
“我会把你送到药酒肆里,那里会有人会照顾你。”闫胡与药酒肆里的掌柜和伙计都很熟,况且王山现在需要药酒调养,把王山放在那里再好不过了。
王山点了点头:“你……”要平安地回来……
他不敢说出口,只怕命运弄人。
你曾信誓旦旦地承诺,最终却物是人非。
闫胡听明白了,他用心听明白了:“我知道……我还未帮你找回希儿姐姐呢,怎么能……”
“对对对!你回来!找希儿……”王山眼睛里闪过一瞬的清明,猛然抓住他的手说道。
闫胡握住他的手,轻拍了两下:“一定!”
“你要和今早上来的那人一起去吗?”
“我不和他们一起去。”
“你要独自进京?”王山诧异道,“这路可不好走。”
“我知道。我也想和他们一起去,但京城那边若是没有接头的,他们很难打进去。我要确保万无一失。”
“嗯。”
闫胡安顿好了王山,又去找向卿臣一行人落脚的地方。
酒肆里,向卿臣和吴煦远远地坐在一旁喝着清茶,恍如谪仙。
罗景倪和纪哲羽正在下棋,两人平时打打闹闹的,现在却因一盘棋静了下来。
颜孑看着两个小家伙眉头紧皱的样子轻笑出声:“你们还真是有雅兴,竟能在这喧闹的酒肆里下棋!”
不料两人皆扭头瞪他一眼:“兄长莫要打扰我们!”
颜孑手中扇子一顿,看了看周围喧闹的酒肆,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咻!”
一支短箭破风而出,直直的插进了柱子上。
一些客人的侍卫皆拿出武器。
罗景倪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挥挥手道:“哎!没事没事,找我的。我朋友不走寻常路。呵呵……”
取下短箭,解开上面的纸条,纸条上只写了两个字:“京城。”
“京城?”众人皆是诧异,脸上神情各异。
“京城?难道那人在京城?”
颜孑走过去问道:“我们要去吗?”
向卿臣闭上眼睛想了想,拿过纸条,又在桌上点了跟蜡烛,透过烛光,可隐约看到一些字迹。
几人相互看了看,当即便回房间了。
拿布蘸水,轻轻地擦去表面上的纸,第二层便露了出来,上面是一些名字,约有二三十个人,甚至还有闫胡自己。
颜孑道:“这应该就是当年屠城的帮手了吧。”
纪哲羽疑惑:“怎么没有云茗……姑姑?”
罗景倪与吴煦皆是一惊:他的姑姑!
向卿臣道:“云茗是暗探。”
吴煦思索道:“暗探?那她见过那神秘人?”
颜孑摇头:“即便是暗探,那也不一定见过那人的面貌。”
向卿臣又把湿布搭在纸的背面。过了约半刻钟,他又把纸沿侧面分开,上面是一个人像:一袭黑衣,青铜面具。
“看来就是他了。”向卿臣又把两片纸条烘干,收了起来。
罗景倪惊叹道:“这纸好生奇特,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纸。真想知道是哪位高人造出来的!”
众人不语。
他的关注点真是与众不同。
向卿臣听他这么一说,又盯着那两片纸。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看颜孑。
颜孑被他吓了一跳,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怎么了?”
向卿臣忽然又有些失落,他方才想起来,颜孑当时并不在他身边。
“只是突然想起来我曾在父亲书房见过这种纸,这纸十分少有,制作复杂,工艺繁琐,一般只用来传达一些重要信息,知道这种纸的人很少。”
颜孑当即反应过来他要说什么:“那闫胡是怎么得到的?与神秘人有关?”
向卿臣不由得想起了明宗被屠时的场景,他握紧了拳头:“亦或是与明宗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