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煦出了城便往平阳县赶。自他出城的那一刻起他便没有被人跟着的感觉了。
穿过一片树林,他走回大路,脸上渐渐抑制不住地露出笑容。
他掂了掂宽口长袖,从里边的口袋里拿出几块碎银子,还有剩下的一百文钱。
他给他们留了三十文,够请他们吃十种花糕了。就是可惜了他那玉佩,听祖父说那玉佩好像还挺重要的,和他出身有关,可他倒觉得自己是祖父养大的,不论出身如何,他总应和祖父亲近才是。
“唉!”他叹了口气,只怪自己出门时竟忘记把准备好的银票带上了,若是带上了,他便不会拿玉佩骗他们了。
不过这样也好,但凡他们贪心一些,那玉佩总能回到他手上。
“嗷呜~咕~”
他“咯噔”一下停了下来,心里瞬间有些紧张之感,道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这么多事端……
他环顾四周,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捏了捏衣角,从衣角中取出一根螺旋针捏在手里,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这到了关键时刻才知道多学一门武科的重要性……
他稍稍向后退了两步,却见那山林中两只老虎的身影显现。他站在原地,只见那两只老虎越靠越近……
他捏了捏手里的糕点,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油纸……也不知道老虎喜不喜欢吃花糕……
他看了看老虎的神态,只见它们鼻翼呼动,他见势把花糕扔了出去,自己也迅速向旁边跑……
“啊呜!”老虎的声音在他耳响起,抬眼一看却见那虎爪已经伸向了他,他条件性地抬手便要去挡……
一刹那间,他心中思绪万千,第一感觉便是觉得这老虎却是有灵性的,其次便是觉得自己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砰!”
“啊呜~”
身上并无痛感,吴煦略带疑惑地把手放下,却见身前一灰衣男子在整理剑带,他左右看了看才看到那老虎竟在三尺远的地方趴着,另一只在它身旁嗷嗷叫……
他呼出一口气,连忙道谢:“公子,方才多谢了!”
那灰衣男子背上剑袋,略有些散漫地转过身淡然道:“无事。”
随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蓝底色的荷包递到吴煦眼前:“这是你的荷包吧。”
吴煦抬眼看了看那荷包,青蓝底色,米黄色的祥云……
“奥!是……正是在下的荷包……不知公子……”他抬眼去看那灰衣公子,只一眼便觉得这公子周身气度不凡,又见他衣衫规整,再向上看去,却见那张脸亦是世间少有,眼中有些许点点星光,他仿佛在那眼中看见了自己……
刘忆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颇有些不自在,便别过头道:“我知这荷包是你故意掉的,那混混头子本是官宦子弟,后因十几年前的事沦落至此,他虽堕落,但内心却是还有些许光亮的……”
吴煦听他说话便知他是个不善于人交谈的人,想必他现在也是有些别扭的,想了想,他忍不住笑道:“嗯!我知道了。”
“敢问公子姓名?”
刘忆想了想,说道:“林厌……”
林是他母亲的姓,厌是他老师为他题的字,他喜欢这个名字。
“在下吴煦,多谢公子侠义相助!”
林厌点点头,又道:“我不过是一闲散之人,看到了便帮了……既如此,在下不便过多打扰,便告辞……”
“哎!”吴煦拉住他的胳膊,又看了看那两只老虎,笑道:“这……路途艰险……不知阿厌去往何处……”
林厌想了想,自己也不知该往何处去。他忽的又想去那枚玉佩,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倒没什么事,既如此,便送公子一程。”
吴煦一听,笑道:“多谢!”
“吴公子要去哪里?”
“阿厌叫我君度便好。我是奉祖父之令去平阳县找一个人。”
“什么人?”他刚从平阳县出来。
“什么人?嗯……是个侠士,但又身居高位。”
林厌点点头,不再过问。
吴煦笑了笑,拿出一枚银针弹到那只没受伤的老虎的风府穴上,只片刻时间,那只老虎也倒下了。
“你会医术。”林厌有些惊奇,见他要为那老虎看伤,又道:“它伤的不重,你不必担心。”
“嗯。”吴煦只是想为它清理一下外伤而已,“听闻平阳县虎患多发,怕是人与天违。”
林厌点点头,说道:“近些年平阳县野味卖地甚好,猎户也多了些。人与天违,怕是苦了这些猛兽了。”
吴煦一听,笑道:“同感!”
他看他气度不凡,又有些不羁之风,倒是想起了那句话“从心所欲而不逾矩”,这便是“真正的自由”了吧。
说实话,见了林厌,颜孑这些人后,他倒是觉得“侠义之士”并不一定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不拘小节”的人,只是这样的话,任谁都可以成为一名“侠士”,但真正的侠士的“侠义之气”却不是人人都有的。
就如林厌,他衣冠整齐,形貌昳丽,气质上佳,只看这些便知他是个翩翩公子,但他骨子里却又有一种不羁的味道,既正义又有理性。这样一位翩翩公子背上负剑却没有让人觉得有任何的不妥之处。
这便是精神上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