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哲羽看着这四通八达的密道心生惊叹:“哇!这是谁家这么有钱啊!修的像个迷宫一样。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个密道的?他们会不会发现我们啊?”
向卿臣停下脚步,一双如墨的眼睛盯着纪哲羽,缓缓地说道:“这是我姨母家的密道。”
纪哲羽嘴有些快:“姨母家这么有钱啊……”突然,他脸色一变,右手食指指着自己,想问些什么,却又像没了舌头一样,说不出来话……
向卿臣闭上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这是纪家的密道……”
纪哲羽瞪大了眼睛,他从没想过他第一次出山便是要回家……很突然,让他没有准备,就像当年屠城……他才刚满月,前一秒还是一切都很美好的样子,可后一秒却血流成河,一城百姓皆丧命于苍泰城!
仇深如此,怎能不报!
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更没有体会过父母的爱,对于他来说,父母是自己最亲却又最陌生的人。
他有时便会想自己是否太过于无情,他时常怨恨自己,愿自己天性如此冷漠……
向卿臣见他终归是有些接受不了,便走上前拉住纪哲羽的他手,说道:“我们回家!”
他知道他接受不了,可是人是需要成长的,他不可能一辈子跟在他的身边,守护着他。如果他没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那如何担得起大任呢?
纪哲羽挪着步子,他不敢想象苍泰城会是什么样子,他离开的时候才刚满月,不记得事,关于苍泰城的一切都是向卿臣告诉他的,他一直想去看看,现在却连脚都迈不动了,真是可笑!
又走了大半个时辰,众人都感到了一丝凉意,是到了湖心亭了。谨怀驱动内力,开启了头顶上机关,那是一个方形小口,里面有一个百面骰子,只有点数正确才能打开石门,而且,每一次开启石门所用的点数都不一样。
说地明白点,它的内部机构是一个不断在运作的巨大的齿轮,每一个序齿上都会有不同的点数,序齿上的点数是凸面的,百面骰子上的点数是凹面的,相对点数拼接才会使齿轮停止转动。齿轮的转动是有周期的,因此每次开启时所用的点数并不是没有规律可寻。
“啪嗒!”骰子落定,石门缓缓打开,没有浓厚的血腥味,没有骇人的成堆的尸骨……寒院内杂草丛生,偶然间能看到一两株新开的雏菊。四周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房梁上、悬柱间……挂满了染了鲜血的缟素……
向卿臣握紧了拳头,他恨啊!
抬眼看了看身旁的纪哲羽,只见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张了张嘴,开口问道:“这里……”
自从知道了这是纪家的密道后,每走一步他的心里就会多几丝慌乱。
向卿臣叹口气,又道:“这便是寒院,是姨母住的地方。”
纪家家大业大,商有十路,独占九路;偏安一隅,位居苍泰;城中百姓莫不富足,乃是世间百姓向往之地……为天下人称赞,却终究敌不过一旨圣谕!
纪哲羽不知道该不该恨,又该恨谁,可是,面对这满城缟素,他又怎么能不恨!面对那灭门之仇,他怎能不报!
“我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谨怀看了看这熟悉的院子,还是那么繁华……即使被屠尽了城,却依旧让天下人望尘莫及!即使落了灰尘,却依旧光芒耀眼!只是……人都不在了……
他们三人的修为都不低,谨怀是八百精卫的统领,又是赤翎卫的总领,曾跟随纪傲霜在各地行商,不仅武功高强,经商也是一把好手。他们这十七年来的吃穿用度全都是靠经商换来的,谨慧在各地行商,谨怀在背后指点,如今“谨”字招牌在南缘也是不容小觑……
纪傲霜当年亦是察觉到纪家必有此难,因而在各地行商时便早早地派精卫在各地名门世家习武,如今,他们共有五百精卫。
向卿臣和纪哲羽自小便是和芒山那三百精卫斗智斗勇,虽说年幼时也免不了要被欺负一番,但他们现在却也能够欺负那些精卫了。
一阵风起,不多时,便随风飘来一瓣梨花。谨怀看了一眼那飘在空中的花瓣,纵身一跳,跃至空中,右手缓缓地挡住那花瓣的去路,梨花入手……
“公子,是从前厅飘来的。”这纪府里种有梨树的,便只有前厅了。
向卿臣默不作声,抬脚一跃便离开了湖心亭。
纪哲羽看着那满树的梨花,有些伤感,他自幼便无父无母,唯一的亲人便只有向卿臣了,如今见到这梨花,却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
安清爱花,纪府里每一处的花都是不同的,每一个季节都有不同的花在纪府争相开放。
瞻星楼上,当年的血迹都已被风吹干,随风而散了,站在瞻星楼上,只见暗红的缟布布满全城。
当年,一把火便烧光了当时的惨状……城中到处都是灰黑的土地,到处都是苍泰城百姓的骨灰……
纪哲羽看了看这满城的红,握紧了手,问道:“谨怀叔叔,我们为他们立义碑吧……把他们的名字……全都刻上去……”
谨怀点点头:“好,我这便去找百姓的户籍名册。”
向卿臣抬头望着那瞻星楼,当年,是城中幸存的百姓冒死回来将他母亲和姨父姨母的尸体偷了出去……
后来,他回到明宗,将母亲的骨灰带回到父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