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漫山遍野的红!冲天的火光倒映在黑色的眼眸中,大火蔓延了整个明宗……忽然,他看到了一抹红衣,却如何也笑不起来……
向淮手握红缨长枪,跪倒在地,把安心护在身前,安心的眼眶通红,她说不出来话……
“爹……娘……”向卿臣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感觉到胸闷,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使他喘不过气来。
他看到向淮推开安心,吼道:“走啊!”
他愣在原地,末了拔起腿就跑,泪和鼻涕糊了一脸……
他躲在屋内泣不成声,一团黑影罩在他身上,他疑惑地抬头,还没看清楚那人是谁,后颈一痛……
向卿臣惊坐起来,又梦到当年的场景了……
那人是谁!他只记得他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在母亲身边了,他们正在去苍泰城的路上。
刚开始安心浑浑噩噩的,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一般,犹如行尸走肉。后来似是觉得向卿臣不知晓明宗被屠,便一直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开心起来。
那一天,向卿臣突然懂了好多,闭口不提明宗,却没想到仅仅一月有余,连苍泰都被屠了个干净,安心也抛下了他……
转眼间,已然已有十七年了……
向卿臣终于知道满月宴时安心为什么因为一块桂花糕而掉泪,他也知道为什么明宗被屠后安心为何没有哭过,她不是不悲伤,她不是不痛心,她不是没有感情,她亦不是不想哭,她只是在等待一个可以让她“名正言顺”地哭出来的契机……
钲然琴声,漫山寂静。
“哲羽呢?”此时的向卿臣没了孩童时期的稚气,淡蓝色的衣衫又添了几分清冷。他曾同他父亲向淮一样,喜爱红衣,但自从来到这芒山之后,他便再也不着红衣了。
躲在一旁树上的精卫差点没摔下来,站好身子后便行礼汇报道:“小公子……又去后山了……”
当年,云茗将他们交给了守在密道之中的三百精卫,三百个精卫面对百口密道,竟有些犯难,当时向卿臣随便指了一条路:“就它了。”本以为会过什么苦日子,可如今来看,却也不像,这里反倒像是个人间净世,陶冶人心。
一旁,谨怀接过,精卫送来的信……是谨慧。
向卿臣收起手指,压了压琴弦,问道:“怎么了?”
谨怀愣了一下,捏着手里的信说道:“谨慧来信说近日南疆一带出现了一股势力,我们和他们交过手,却并不占上风,这恐怕是个变数。”
“变数?”向卿臣心中暗自发笑,他们本就不是什么算无遗漏的神仙,也未曾做过详细周密的布局,又怎敢称之为变数?
他起身接过谨怀手里的信又细细地看了两遍,“没有说明白?怕是谨慧叔叔也没有查到他们的身份、目的。”
向卿臣转了转眸子,把信交给谨怀道:“罢了,多留意一些就是了,若是与我们并无利益冲突,还是不要起不必要的争执了。”
谨怀点点头,却又想到了另一件令人头疼的事:“公子,近日江湖内流言甚多,道是您当年并没有死……”
向卿臣眼眸一转,问道“还有呢?”
他知道这些流言蜚语根本伤不到他,谨怀既然说了出来,那就一定有别的事发生。
“谨怀叔叔什么时候也变得说话吞吞吐吐的了?”
谨怀叹道:“听闻瑗州金特的羽令被夺,金特身负重伤……”
“羽令被夺?”他记得大伯曾经说过,凡持有羽令的人都是明宗的友人。
可是现在金特的羽令被夺……
他环顾四周,留恋地看了看这芒山,说道:“该来的,终究会来,这是有人在身后推着让我们走呢!”
“公子,是要出山了吗?”
向卿臣没有回答,十七年的安逸……足够了!
“谨怀叔叔就和我们一起出山吧,和谨念叔叔说一下,这里面最守规矩的便是他了,他也是最善武的,正好让大家都提炼提炼,莫要荒废了武功。”
向卿臣话音刚落,对面便来了一人,身负宽刀,步履如风。他走上前,在谨怀身后三尺站定,抱拳行礼:“公子,师兄。我已知晓,定不辱使命!”
向卿臣点点头不再说话,谨怀走上前拍了拍谨念的肩膀道:“我们这次出山时间不会短,山里的事就劳烦谨念叔叔费心了。”
纪哲羽浑身湿漉漉的,手中还提着两尾银鱼。正想着要下山,可远远地便看见向卿臣和谨怀谨念兄弟在一起谈话,却不知道是什么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湿透了的衣衫,本能地向后退去,若是被向卿臣抓到,自己免不了又要抄心经。
他脚还没有迈出去,便听见向卿臣在叫他的名字。
“哲羽,出山了。”纪哲羽刚回来向卿臣便注意到他了。
“什么什么!出山!”纪哲羽顾不得自己浑身是水,“哇!”的一声跳到向卿臣身边,抓着向卿臣的手臂,瞪大了眼睛追问到:“终于要出山了吗?”
“嗯。”向卿臣一手抱着琴转身回屋内。
他想到了那南疆的羽令,心里不禁有些慌张,是谁知道他其实并没有死呢?
谨怀后退两步,捂着鼻子笑道:“小公子还是先去洗个澡去去身上的鱼腥味吧。”
纪哲羽浑身湿漉漉的,裤腿拉高,但抓鱼的时候仍是会弄湿衣服,甚至有几次只直接扑到水里的。
纪哲羽傻笑了一会儿,又忽然想起什么,冲进屋内说道:“那我们从南面下山吧,听闻南面有很多有趣的东西。”见向卿臣只顾着收拾东西,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又到:“哎,听闻那里还有人会杂耍呢!”
“嗯。”向卿臣把琴包好,小心的放进盒子中,却仍是没有丝毫兴趣。
东西不多,没什么可带的,只需带两身换洗衣服。
点燃四根香,和至亲之人一一道别:“爹,娘,姨夫姨母,今日,我们便要出山了,当年的事,我会一一查清;当年的仇,我也要细细地报!定然不负你们的在天之灵!”
向卿臣走到桌子边看着满是糖果的箱子怔愣了一会儿,后又打开袋子,拿了几颗糖果放在身上。
那是前两天谨怀出山置办衣物的时候纪哲羽托谨怀买的,却没想到是给他的……
谨怀拿着两个包袱站在门口:“公子,东西都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
向卿臣回过神,扫了一眼还坐在屋内,一副吊儿郎当的纪哲羽。纪哲羽轻咳一声,直起身子跟着向卿臣走了出去……
向卿臣点点头,道:“出山!”说着,卿臣出去。
“公子……”谨怀向他示意。便向西走去……
“哎!不是说好了去南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