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城最西端是最繁华的商业街,虽然这种繁华是和大都市没法比的。城南就是克莱兹酒馆这一边,附近一大片都是贫民窟,城东是富人的乐园,几公顷的城堡都在那一带。
而最北边的白龙城,则是这个城池最神秘的地方。神秘的巫蛊,来自遥远东方的道士,无头厉鬼……都在那里,只要是和蛊沾上边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找不到。
接生婆这种营生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安排在城北,我认为这种每个人家里都需要的工作,再为此特意跑到城北那一片女巫聚集地,实在是有些大费周折。
还没等到城北的区域,就会有一个大牌坊立在那里,每天牌坊下面会摆一张桌子,桌上一般会坐着一个黄袍道人,只有签署了那个人手里的生死状,方才能进入。
所以会有一种工作,就是专门跑到城北去给那些不敢进的人做跑腿的营生。
“第一次来,小伙子?”那个黄袍道人看到了我在牌坊前驻足。
我轻轻点了点头。
他提起一根长长的羽毛笔记录着,不抬头问:“去做什么?知道很危险吗?”
“我知道危险,我去找接生婆。”我麻木地说着。
“哦,小小年纪就当父亲了。”他有些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我,“接生所在进去的第二个街区,切记,尤其是你这种第一次进来的人,千万不要再往里面深入了。别说我没提醒你。”
他说的都是些老人小孩茶余饭后闲谈的东西,又是黄发大力怪,又是侏儒女巫,都在里面。起先我还有所畏惧,当越听越多之后,我就见怪不怪了。
“大师,赶紧的吧。再晚了别耽误我孩子出生。”我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一来是会方便很多,二来我也懒得和他解释。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急躁。”他同样有些厌烦地塞给我了一张白纸,通行证。
进来之后,我才发现来北城的人都不像是一些正常的人,他们走路急促,要么带帽遮脸,要么干脆就直接低着头走路,有些速度快的人甚至只能看见他的影子。难怪一般人打死都不愿意来北城,我不知道为什么克莱兹会给我提这么个议。即便他明知我要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嘱托的,只是来了一句“别太晚回来。”
接生所就在刚一进北城的地方,大概是因为并不神秘的缘故。
我还没走到,就已经能听见那个发着微弱的黄光的小屋子里传来一群女人的欢笑声。它不是那种少女的轻媚嗔笑,而是那种上了年纪的女人想起谁家男人看孩子丢了孩子的笑话声音。
我轻轻拉动门栓。
他是那种门口挂着两个大铁环的东方铁门。
“谁?”笑声戛然而止,传来一个女声。
她没有等我回答,就已经抢先打开了门。
“呦。”开门的那个有些矮胖的女人用手指划动着她有些粗糙的皮肤,阴阳怪气的说:“是个青年小伙子呢。”
一时间,围上来了十余个和她一样的女人。她们同样有些唏嘘的看着我,就像看马戏团里的猴精。
“你一个男人,来这儿做什么。”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女人问我,她头顶已经有些白丝,看起来她应该是这里面最正经的一个人。
我这才想起来接生婆应该都是由女人来找,因为男人是至阳,来这里晦气。
可惜的是我从小和克莱兹生活在一起,他从来没有告诉我这些东西,他只会告诉我调酒时候柠檬汁和鸡尾酒的比例。
“我是来打听东西的,派别人替我来,我不放心。”我回答着她们,其实我在说谎,因为我根本没有钱请那种来北城跑腿的人。
即使是接生所。
因为越往北跑腿费越贵,那都是用生命在工作。这还只是第二个街区,就已经收到了三十金币,据说往里去,深处能达到五百金币一趟。
那应该是第十几个街区了。
“那你想打听什么?”刚刚给我开门的那个女人开始摆弄起手指甲。
“我想找这里懂魔法的。”我平静的说。
我想卡萨找的话一定也会找那种精通巫蛊或者魔法的稳婆来接生。所以我干脆直接这样问她们。
谁知道听了我的话的她们脸色忽然开始变得阴霾。
“你找维拉尔做什么。”之前那个比较稳重的老女人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说。
看来这个维拉尔就是我要找的人,因为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一群人想起来都有些忌惮。
他们的表情就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对,就是她。”我假装认识。“他现在在哪里。”
“我就是。”那个老女人却出乎我意料的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你找我做什么。”
我有些呆滞。
本以为作为一个有着与常人不同的能力的人总会有些孤僻的怪性格,谁知道她此刻就和这些只会话人长短的闲女人打成一片。
“我想和您单独聊一聊。”我尊敬的说着。
她和其他普通的女人对视了一眼,并深切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可以,不过得在接生所里聊。”她说。
“好。”我同意,本来我也没有打算就在这个凄冷的街头上。
她们一群人把我围在了中间,前面的带路,后面的锁门,这也是我不理解他们的一个点,大白天又不是什么隐秘的职业,锁什么门呢。
但我没有问出来,毕竟我是客人。
他把我带进一个类似小仓库的地方,走到最后,果然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仓库面积不大,地上铺着一层草席,我注意到墙上挂着几条长短不一的长鞭还有几把小型刀,甚至还有几头乌黑的假发。
“坐。”她轻轻的招呼着我。
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让我席地而坐。
我坐在那张有些草刺的席子上,感受到屁股的爱抚,看着她坐在我的面前。
“接生还需要鞭子?”我想先通过闲聊让她放下对我的戒备,所以就故作轻松的问她。
“许多贵族要求的,接生的时候抽打他们的奴隶,打的越狠越好,可以通过惊吓来刺激孕妇顺利生产。”他同样轻松的说,看来他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我有些毛骨悚然。
“那头发呢?也是接生用具?”
维拉尔点点头,“那是东方传过来的一种方法,说让孕妇生产的时候吃下头发,可以引发肠胃的不适,催吐,你懂吗?然后增加里腹部的压力,胎儿就能更顺畅的出来。”
他开始给我讲起了接生工作里这种理论性的东西。
我有些茫然的点点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只是随意找两个闲聊的话题,竟引出这些令我反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