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了桌上有些长毛了的吐司,抹上了一层厚厚的黄油,卷了卷塞进了嘴里,才感觉之前吃起来的发酵的味道没有那么浓郁了,反而有一股保质期内还没有的香甜。
“培根就剩一片了。”克莱兹用镊子夹起中间那个碟子上仅有的一片煎培根肉,放到了我面前的盘子上,“你吃了他吧,年轻人得多吃点肉。”
“对了,师傅。”我夹了起来并咽下了那片底部有些糊焦的肉,“魔法师真的只有法师、刺客和骑士三种吗?”
我咀嚼着东西,自觉的有些含糊不清的问着。
“你什么意思?”他拿起碗里的煮鸡蛋在桌子上敲了敲。
“就是比如有没有可以进入别人梦里或者操控别人意识的魔法?”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诡异的很,所以想通过克莱兹的嘴里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情报,从而可以判断昨夜梦里见到的人究竟是谁。
“你说的应该是幻术师吧。”他一口将整个鸡蛋塞进了嘴里。
“什么是幻术师?”我问。
“幻术师其实并不能和骑士刺客相提并论,因为幻术师是属于法师的一种。不过普通的法师的招术都是魔法,而幻术师用的并不是普通的魔法招式,而是利用幻想或者幻听来操纵,一般都是用来控制敌人的,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杀伤力。”克莱兹果然不是白白在魔法界混了这么多年,虽然水平不行,但起码是见多识广,“对了,你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他一边拿起勺子抹着黄油一边问我。
“那你知不知道可以操控别人的梦境的幻术师?”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进一步询问。
“你说的是窥梦人?”他有些吃惊,因为平常我很少问他关于魔法的问题,基本上我俩聊天十句有八句离不开调酒。
“窥梦人又是什么职业?”我有些一头雾水。
“窥梦人不是一个职业。”克莱兹也学起了昨晚我遇见的那个老头,开始卖起了关子,“他是一个人。”
“一个人?”我吃了一惊,“那个人的名字就叫窥梦人?”
“不错。”他点点头,“窥梦人就是你嘴里说的那个可以操控别人梦境的魔法师。”
“你怎么就确信我说的就是窥梦人?”
“因为整个大陆上会幻术的人还没有八大魔导师的人多,而这寥寥无几的幻术师里也就只有窥梦人有这个能力了。”
“那他水平怎么样?他是兰迪王国的人吗?”
“据说在二三十年前,他就已经是八大魔导师中的一个了。”克莱兹若有所思。
“八大魔导师?”我手中拿着的叉子落在了陶瓷盘上。“还是二三十年前?”
二三十年前就成为了大魔导师,那真实年龄恐怕绝对不比克莱兹小。
当然除非是特别天才的人物。
“至于你那个问题。”克莱兹想了一想说,“窥梦人并不是兰迪王国的,而是和我们接壤的华特王国的魔导师。”
年纪不小,能操控别人的梦境,水平很高,还不是兰迪王国的人。
“呼。”我轻轻吁了一口气。
也就是说,我昨晚在梦里见到的那个老头十有八九就是这个窥梦人。
一想到这,我曾和站在世界顶端的八大魔导师中的一个对过话,甚至他还给我拍了一掌,就有些心有余悸。
“对了。”克莱兹把桌上的最后一块面包也塞进了嘴里,整个人瘫在了背后的椅子靠背上,“你大清早的问这种问题干什么?”
“没什么,好奇。”我站起身子端着桌上还留些面包渣的空盘子往厨房走,因为在酒馆里刷盘子一般都是我做,顺便还可以用手指揩一揩上面涂抹时候掉下来的几滴黄油。
“我还以为是晚上窥梦人大驾光临进了你小子的梦里呢。”克莱兹打趣地说着。
我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但我背后还是有些凉意。
“还有。”他突然叫住了我的背影。“一会刷完盘子不用在店里呆着了,你的小伙伴加列格刚才来找过你,说今天想约你去他家里玩。”
我脑子里忽然想起那个家里条件富裕却长着满脸雀斑的与我同龄的加列格,便腾出一只手来冲他摆了摆,“不去了。万一今天康瑟又来闹事,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我知道他沉默了一会,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今天是礼拜的日子,教会的人都在,康瑟不会来的。”
我听到他划火柴的声音,克莱兹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每次遇到烦心的时候他才会抽上一口,然后迅速掐灭。
“那我去哪儿找他?”我打开了厨房的水龙头,开始用水冲洗着盘子。
伴着哗哗的流水声,我听见他把烟头按在了烟灰缸里的声音,以及他有些缓慢的说到,“马厩。”
马厩是离酒馆大约有两三个街区远的地方,当我到的时候,加列格正在喂他的那两匹马。
一头白色一头褐色。
白色的叫飞电,褐色的叫凌度。
“你来了?”很显然,我跑步的声音出卖了我,他忽然扭过头来看着我。
我注意到加列格今日没有穿他那件最得意的瘦身款的西装,反而特地穿上了一身轻便的布衣,因为他不想对比我的穷酸,让我有负担。
我摸了摸凌度的鼻子,它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以示友好,“怎么了?又找我骑马?”
他拍了拍手上刚喂完的草料的残渣,勒了勒他面前飞电的缰绳,一跃跳上了马背,飞电“嘶”的叫了两声,向上仰了仰头,两只前蹄在那一瞬间腾空而起。
“当然了,我特意让阿福把两只马都牵过来。”他笑着说,“走吧,先去白龙城外面转两圈,晚上再去我家的庄园上住一晚,我和父亲都说好了。”
一提起他的父亲,我对脑海里那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就有了一种好感。
“那酒馆那边……”我牵着凌度的缰绳有些犹豫。
“放心,我已经让阿福去跟克莱兹先生打过招呼了。”
阿福是他的管家,一个很善于交际的男人,所以我很放心他能说服的了上来一阵冥顽不灵的克莱兹。
我踏着马镫慢慢的坐在了凌度的背上,我知道这匹马不像飞电那样桀骜,相反的它很温顺。所以我轻轻地抚摸着它头上的鬃毛,看得出来它很享受,温顺的摇了摇尾巴。
“那就走吧。”我稳定了一下凌度的情绪,示意着加列格。
“驾。”他勒紧了缰绳,飞电一跃而出,冲进了面前那条无人的小巷子里。
“驾。”
凌度也很懂我的意思,紧紧地跟在了他们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