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雪王陈庆看着身旁依旧只是在淡淡喝着茶水的曹无霜，有些疑惑的开口道：
“你不是准备收莫凡为关门弟子吗，怎么连自己的徒弟都要如此算计一番。”
三十年前的禅衣齐老人，在江湖中盛名已久，是与那江湖公认的第一庾仙君一个时代的前辈，尤其是这齐老人，向来是讲究行事快哉，有一说一，绝不跟你花花肠子。
哪怕是被大牢困住了三十年，想必性子也是不会变的太多，不然三年前也不会依旧是二话不说一剑劈下了陈莫凡与柳青云两人。
像这种行事一切跟随自己内心的快意来的人，可是不会好言好语劝别人半天的，说白了，禅衣齐老人可能压根就不想跟陈莫凡多说一句话。
那么如今禅衣齐老人愿意耐着性子与陈莫凡讲了这么多，想必就是身旁这位白袍读书人模样的曹无霜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吧。
而且禅衣齐老人对陈莫凡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说进了陈莫凡的心里，如果不是特别了解这一个人，又怎么会知晓这个人心里的弱点呢，恐怕这也是曹无霜带的节奏吧，禅衣齐老人所说的其实都是身旁这位读书人早就交代好的。
曹无霜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道：“如果连徒弟都算计不了的话，我又有什么资格教他呢。”
陈庆神色有些尴尬，心想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啊，哪有什么师父会算计自己的徒弟的啊。
不过再一想，也是知道曹无霜的苦心的，之前自己与那庾仙君做的交易的时候，也是不曾知晓庾仙君居然与这齐老人也是有一桩交易，所以当那齐老人横空出现时，陈庆在不得罪齐老人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只能是以太平山一案的谍报换取了陈莫凡三年的自由时光。
如今三年时间匆匆而过，陈莫凡也是已经习惯了水仙宗山上的生活，应该也是会蛮喜欢在水仙宗修行，估计是不愿意跟着齐老人走的，毕竟，水仙宗可是有那美丽佳人的。
说道美丽佳人，陈庆不觉有些好笑，陈府作为整个喻雪道的主人，有着紫蝶栏这样的谍报机构，整个喻雪道发生的种种大事小事都是躲不过它的探查，两年前陈莫凡在水仙宗正殿当着户部尚书的面宣告柳青云是他的未婚妻，陈府这里可是有着详细的记录的。
不过陈庆对陈莫凡的这种荒唐行为并不生气，反而是有了些欣慰，因为这小子可算是第一次搬出了陈府公子的身份了，从小到大，陈莫凡与那些霸绔的富家子弟不同，喜欢讲道理，未曾有在一事上是直接用“我是喻雪王陈庆的儿子，有种你来打我啊”来获得尊重的，与人产生纠纷，陈莫凡会心平气和的与那人讲道理，如果是自己错了就会改正，如果是对方错了，那就会提醒对方改错。
在如今这个以自身势力大道理就大的世界里，还愿与人如此讲道理傻瓜的可不多见了，不是那些所谓的读书人圣人就是没有势力实力只能讲讲道理的人。当然，自然是没有人敢不听陈莫凡讲道理的，因为哪怕你不拿出你背后的陈府当道理来讲，别人可是不会不把你背后的陈府当道理来听啊。
对此，陈庆就是不太喜欢陈莫凡这个做法的，按照他的话来讲，势力实力也就是自身道理的一种，既然我能直接用我背后的实力与你讲完道理，何必再苦口婆心的与你说半天那什么公平正义的大道理，何况讲了别人估计也不会听，干嘛要这么麻烦，反而直接动用一些别人不得不接受的手段，这多么的简单了事。
自己儿子第一次动用陈府的名义，就是为了留下别个女孩子在自己身边，不错不错，是我陈府的子弟，就是要这么敢爱敢做，别说二皇子派人来了，就算是当今皇帝亲自来提亲，你爹我都有理由帮你拒绝。
陈庆心里想着，不经又看向了身旁的曹无霜，陈莫凡不想与那齐老人一同走，曹无霜是早就已经猜到了，所以才会在更早之前亲自与那齐老人见了一面，叮嘱了齐老人如何说来与陈莫凡听，可以说陈莫凡就是一步一步被曹无霜给牵引进来的。
不过似乎曹无霜是非常想要陈莫凡跟着齐老人走的，不然也不会如此算计自己的弟子，只是陈庆不知为何好友曹无霜会如此在意这件事，一定要陈莫凡与那禅衣老人走吗。
陈庆无奈点了点头，没来由想起来自己那个已经身在淑云洲最北边的大儿子陈全解，叹了口气说道：“确实，与他的大哥全解比起来，莫凡这小子还是需要经历一些锻炼，让他与那齐老人一起也算是给他的一番磨砺吧。”
身旁的曹无霜放下了茶杯，看向了陈庆，开口道：“全解那孩子很优秀，如果在北地妖境历练了十年后能够平安的回归，那么他以后的成就绝对比你我都是只高不会低的，可是全解的性子与你一般刚正不阿，实在是不适合学我的这些阴谋诡计。”
听着曹无霜一番解释，陈庆点头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曹无霜这才重新扭回头去，默默的吃茶。
与陈庆一起相伴那么多年了，先前陈庆的那一番话语，曹无霜知道这位喻雪王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稍微提到了陈全解而已，但是知道归知道，扶龙之道最重要的可不是君与臣之间的心心相印，而是任何事情都摆在台面上的坦荡相待，这一点，哪怕是陪在陈庆身旁三十年之久的曹无霜，依旧是不会轻易逾越的。
自己为何选择了陈莫凡作为自己的关门弟子而不是陈全解，确实是如同自己说的那般不合适罢了，没有什么偏心不偏心的道理，只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是要与陈庆说一声的，毕竟陈全解也是陈庆的儿子啊。
陈庆依旧笑道：“全解是我的长子不错，但莫凡也是我的孩子，哪怕平时里我对他的一些性情很不喜欢，莫凡那聪慧的小子也知道我不喜欢，可是这依旧阻挡不了他是我喻雪王陈庆的儿子，能给的我又怎么会不给呢。”
“倒是说道阴谋诡计，我又是想起了那个人。”
身旁的曹无霜眼神陷入了迷糊，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同样点头道：“嗯，那个人如果还在的话，挺适合教全解那孩子的。”
三十年前，手握八百精兵的陈庆横空出世，南征北战，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苦战与胜利，才有了后来几十万人马的势力，当时陈庆军中的军帐里，汇聚了后来各路名动天下的人物，其中有几大将军，也有一些修士军师。
其中军帐内最为有名的两人，一位是如今当的了喻雪道最为算无不漏的阴谋家曹无霜，那时的曹无霜凭借两次巧用阴谋大破魏国都城与越国护城湾，得以名扬天下，让世人知晓陈庆身边原来还有这么个谋士能人。
而另一位，则是比早先曹无霜更有名气的一位谋士，在曹无霜成名之前，这一位就一直担任着陈庆军中最为重要的军师，战场上他料兵如神，以少打多取得胜利已是常态，战场外他阳谋无数，稳稳的治理着军中各种制度，这才有了如今喻雪道所谓的三十万英勇铁骑。可以说，他功不可没。
陈庆有些苦笑，转头看向如今只留在自己身旁的曹无霜，说道：“那家伙当时可比你还要更加的出名呢，要不是后面你那两场阴谋战事太过于耀眼，让世人也记住了你的名字，不然你都只能跟在他屁股后面吃灰。”
陈庆一番不太好听的话，曹无霜竟是没有任何的生气，反而是点了点头。
陈庆问道：“不生气？”
曹无霜摇了摇头，笑道：“生什么气，你说的是对的，在阳谋策略方面，我比不过他。”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还是死的早啊。”
陈庆一下子整个精气神像是散掉了一般，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沉默，回忆起那个人的容颜。
陈府正堂内，两人相对无言。
这时，一道阴影径直穿过正堂门前，扑通一声单膝跪于陈庆身前。
阴影是一道人形，全身披上乌黑的披风，竟是无法看的清切，如果不仔细看，甚至是发现不了此人已到面前。
陈庆端正了坐姿，开口问道：“一匕，什么事这么着急。”
那被称为“一匕”的人影脸上也带着黑面具，竟是一点特征都看不出来。
“一匕”开口道：“王爷，紫蝶栏最新收到密报，前任喻雪道经略使钟屋一家五口昨日出门踏青，一直到今日都未曾归来，踏青车队也是不见了踪影，如同失踪了一般。”
“什么？”
一旁的曹无霜开口问道：“几辆马车你们紫蝶栏都跟不住吗。”
紫蝶栏，是喻雪道内陈府的重要情报机构，就像是陈庆的眼睛一样，注视着喻雪道内所有的一切，任何蛛丝马迹都是逃不过它的眼睛，宛如一直紫色的娇艳蝶，冲破一切隐藏真相的迷雾。
紫蝶栏里的人可都是最为顶尖的密探，个个都是潜行搜查的好手，是喻雪王陈庆重要的膀臂。
那“一匕”依旧平静说道：“显然那钟屋早有准备，用几辆伪装马车吸引开紫蝶栏的人手，其实真身早已离去。”
陈庆抬了抬手指向黑衣人影，脸色平静道：“你现在立马去寒州钟府调查，务必找出钟屋一家五口的踪影。”
“是。”
黑衣人影抱拳说道一声，然后又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正堂，整个过程中没有再发出额外的声音，就连脚步声都是没有丝毫。
等到黑衣人影离去，陈庆转头看向曹无霜，开口道：“你怎么看。”
曹无霜依旧平静开口道：“这些年来那钟屋一直被你处处压迫，丢掉了经略使的职位不说，名声也是慢慢的在败坏，收到如此的对待，一般人可能就会选择离开这个不喜之地，因此策划逃往中原或者北捻都是极有可能的。”
“可是那钟屋与皇室本就联系密切，如果只是想要逃脱你的针对，只要让皇室下道圣旨就可以调职去往中原任何地方，北捻那边倒是没什么可能的，紫蝶栏早就探明了，先前那次计划泄露给北捻并不是钟屋做的，他只是皇室的狗，但不是外来狗。”
“是啊。”陈庆点点头，认同身旁曹无霜的话语，自言自语道：“而且我们双方是心知肚明的，我虽然一直在压迫他，却是并没有把他逼上绝路，丢掉了经略使的职位，败坏了名声，但终归会给他一个在喻雪道养老的机会，他没必要如此着急的逃脱。”
“那就奇了怪哉了。”曹无霜附和道。
“除非…”
曹无霜闭眼想了一会，随后睁开了双眼紧盯前方，缓缓说道：“除非是有人需要他离开，怕我们顺着这条藤脉找到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管如何，先让一匕赶紧找到他们再说，追踪这件事情对于一匕来说还是小菜一碟的。”
曹无霜点点头不再开口，顿时，正堂又陷入了安静。
寒州一处小镇上-
一位满身酒气的禅衣老人与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正坐在一间小酒馆里。
小酒馆位于小镇最北边，小镇又位于水仙宗南边山脚下不远处，因此在小镇酒馆里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水仙宗山上的模样，当然，水仙宗山上有着一层浓浓的迷雾，一般人可是看不到山上的具体情形的。
此时的小酒馆里，店小二高兴的从酒窖里取出几壶酝酿许久的美酒，偷偷往里面混了些许清水，急急忙忙的给二楼那位一看就很有钱的年轻男子端了上去。
是那老人点的酒水，虽然那禅衣老头看起来醉醺醺的，可是店小二可不怕他不给钱啊，毕竟身旁那位年轻男子一看就是个守规矩的人，既然那年轻男子敢放纵禅衣老人上来就吆喝着要喝最贵最好的酒，店小二在酒馆待了这么多年，识人的本领还是有些的，哪些人是喝的起，哪些人是来喝霸王酒的，店小二一看就看的出，而且往往八九不离十。
店小二来到了禅衣老人与年轻男子那张桌前，把酒放下说道一声客观慢用，就被禅衣老人挥了挥手赶了下去。
酒桌上，老人打开酒壶倒了一杯在碗里，闻着酒香，茗了一口，顿时破口大骂道：“该死的居然敢往酒里面浑水，这黑心的店家。”
不过骂着骂着，老人就不再大声吼叫了，也没有要找店小二算账的想法，毕竟这酒是眼前这年轻男子请的，凑合着喝算了。
而眼前的年轻男子只是一直平静的看向水仙宗山上的方向，不曾开口说话，也不理会老人的鲁莽。
老头便是那禅衣齐老人，而那年轻男子，便是在水仙宗修行了三年的陈莫凡。
齐老人看着眼前不说话的陈莫凡，给自己灌了一碗酒水，开口说道：“就你婆婆妈妈的，说非要在走之前来这里道一声别，结果到的了山下你又不敢继续上山了，你这不是有毛病不是。”
陈莫凡听到了禅衣齐老人的抱怨，回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本想着与柳姨青云环师兄游师姐他们说一声的，自己马上就要跟随眼前这一身酒气的老人远游，特意跑回来想要道一声别，结果真到了山脚下，陈莫凡又不知道该如何上山与他们道别了，毕竟自己先前可是答应过柳青云要回来吃晚饭的，如今要食言了，陈莫凡有些害怕与他们说明真相。
就在陈莫凡心里还在纠结时，那齐老人说道一声我到要看看这水仙宗到底是什么来头。
随后，陈莫凡就看到齐老人一头扎到了酒桌上，像是喝醉了一般，一动不动。
陈莫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准备过去查看那齐老人时，哪想齐老人突然猛地起身，同时嘴里嘀咕了一句：“不好，好像被发现了。”
随后陈莫凡只听见齐老人对自己说了句：“我在小镇以北十里路外等你，去山上告完别就快点赶过来，别太久。”
然后，齐老人就从小酒馆二楼翻身跃下，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陈莫凡一愣一愣的，也不晓得这老头在搞些啥名堂。
不过被齐老人这么一弄，陈莫凡心里也是不再纠结想其他的了，最后往水仙宗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子放在酒桌上，也是学着齐老人从二楼一跃而下，往小镇北边而去。
就在齐老人与陈莫凡离开之后没多久，一道人影毫无征兆的现身在酒馆二楼，好在周围并没有其他客人，这才没有引起慌乱。
那人影是一位身材修长的女子，面容慈善，只不过此时却是略皱眉头盯着刚刚陈莫凡与齐老人坐过的酒桌。
人影是那水仙宗宗主柳仙师，却是不知为何出现在此处。
此时柳仙师叹了口气，心想还是给那人先行跑掉了。
先前自己在水仙宗正殿里修行时，突然察觉到一种被人窥视的意识，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过水仙宗的密障意识进来窥探，恐怕全宗上下只有柳仙师才稍微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这才急忙结束修行顺着痕迹赶了过来，可惜还是来晚了。
那窥视之人必定是修为极高之人，柳仙师估摸着自己可能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因为自己居然连那一道意识魂都是留不住，不过这种窥探别人宗邸的行为可不友好，哪怕柳仙师觉得此人一定道行高深，但不代表你就可以在水仙宗为所欲为的。
没有再发现任何痕迹，柳仙师只好哀叹一声此人心思细腻，看来自己确实是要在宗门内加强一些措施了，来者不知是善意还是恶意，以前水仙宗在喻雪道顺风顺水惯了，这些年警惕性也是放松了不少，这次回去一定要与那些个长老好好说与这件事。
毫无收获的柳仙师摇了摇头，一眨眼，又是消失不见了，只有酒桌上的空酒壶与一枚银子证明刚刚这里有人来过。
酒馆以北十里外-
陈莫凡急急忙忙追赶了半天，这才在一处小山坡上发现了正仰头灌酒的禅衣齐老人。
齐老人看到陈莫凡赶来，放下酒壶说道：“这么快就告完别了？”
陈莫凡没有理会齐老人，弯腰喘着气，十里的路程，对于已经是七品武夫的陈莫凡来说并不是难事，不过还是会有些狼狈。
陈莫凡开口问道：“你突然跑什么？”
齐老人接着喝起酒来，说道：“想不到那水仙宗山上还是有个实力勉强过的去的人物，不小心被她发现了我的窥探，本身窥探别人宗门就是我理亏不是，所以为了避免麻烦我还是躲一下会比较好。”
陈莫凡斜眼看向禅衣老人，脸色有些不太相信。
“怎么？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齐老人看着脸色怪异的陈莫凡，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对于修士来说，当修为达到一定的程度时，确实可以分心两用，凭借一丝分离出来的意识魂魄去探查这片天地，这就是修士所谓的未在此地却知此事，修为高的修士能够时刻警惕四周的变化，一些细小的变化都是能够感知到的。
所以齐老人说他窥探水仙宗，陈莫凡是相信的，那口中所谓的实力过得去的人物想必就是柳姨了吧，柳姨可是八境巅峰的修士，实力可是高深莫测的，至于齐老人说的不想惹麻烦，这才是陈莫凡不太相信的原因，这齐老人什么麻烦不敢惹，能够无缘无故给你一剑，你说这叫不叫惹麻烦？
这次居然会自行逃离十里外，想必是知晓自己不是柳姨的对手吧。
在陈莫凡心里，这禅衣老人很强是很强，可是陈莫凡并不觉得他会比只差半步就入九境的柳姨强。
陈莫凡心里所想，禅衣齐老人自然是不知晓得，不然估计他会狠狠的鄙视眼前这目光短浅的英俊青年，咋长的还可以，脑子却这么不好使呢，这叫低调，你懂个屁。
齐老人只是疑惑问道：“没去告别？”
陈莫凡摇了摇头。
齐老人这才略带几分笑意，大声道：“这才对嘛，好男儿何处不是家，搞得这么婆婆妈妈干什么？等以后实力有成了之后再回来，不是更能炫耀一份。”
齐老人边笑边往前走去，陈莫凡回头再看了一眼那片方向，那里有自己待了十几年的陈府，还有让自己感受到温暖的水仙宗。
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陈莫凡心里默默念叨起来。
最后，年轻的少年还是跟上了前面那个摇摇晃晃浑身酒气的禅衣老人。
夕阳下，两道人影照耀在黄土沙上，拉的修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