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昨晚他和郭杰在就近与小罗洁、老乘务员不是一家的宾馆凑合了。
不给他俩太多压力,并便于随时赶到他们住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金果来到一家宾馆,手里提着的袋子,其中装着早点——汉堡、豆浆、热粥、肉包子。
昨夜,警方因联系不上小罗洁的家属,所以把他安排在了宾馆四楼,和老乘务员一起住。
那列发生命案的绿皮火车也彻底不用了,同时也标志着老乘务员的工作生涯的结束。
房间门前,金果示意站岗的警察去休息,自己咳嗽清清口,便敲了敲门。
老乘务员急忙赶来。
一进房间门,小罗洁正在看电视,一双水汪汪的眼瞪得很大。
“呀,警察同志来了,买什么早饭嘛,这怎么好意思呢。”老乘务员瞅见了金果手提的东西。
“叔啊,我清楚你身上没带多少钱,况且你们本来没什么错,就要待在本地。”
金果将早饭放在了一张小桌上,此时,老乘务员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去外面接个电话。”说着,他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金果并没有找空坐下,而是走到了窗边,过程中递给了小罗洁一个汉堡。
“谢、谢。”
盘坐在床上的小罗洁确实饿了,说话都有点结巴。
“金叔,你、你不是警察吗,为什么来这,还管我饭。”
“话不能这么说,我作为警察,不管你谁管你啊?要是我很闲就好了,那么说明社会很安定。”
小罗洁咬了一口汉堡,低下了头。
“这宾馆六层的风景不错,车水马龙的世界尽收眼底。”
“我想回家唉……”
金果闻言,坐在床边,说:“没事,很快你的家人就联系上了。”
这时,小罗洁瞪了金果一眼,并指了指床下。
“下面怎么了……”
“嘘!”
小罗洁伸出食指挡在嘴前,小声道:“这个老爷爷是变态。”
金果点点头,低声问道:“要我去床下看看?”
“对。”
金果小心翼翼趴在地上,压低胸脯,看向床底。
有东西,不过并没什么稀奇的,那看起来是几副假牙。
“我爷爷是不是整口牙都没有了?”
“是这样的。”
“我觉得这个满脸胡茬的乘务员特别有嫌疑。”
“嗯?是这样吗?”
小罗洁深呼吸,又说:“其实我撒谎了,因为当时老乘务员在,我怕隔墙有耳。”
“嗯,看起来你还挺谨慎。不过在这说你不怕?”
“我侦探小说看得可多了,万一警察里有内鬼怎么办呢,我就觉得你很可信,有能力。”
“没想到被你这个小鬼夸奖了。”
小罗洁脑袋前倾,说:“其实,我的爷爷是在吃了一个小蛋糕后,才去睡觉的,然而那个小蛋糕就是这个老乘务员送的。”
“他给每一位乘客都送了,我闻着味都很正常,就唯独我爷爷那份有细微的不同。当时吧,我也没多想,谁会没事下毒呢。”小罗洁叹了口气,又说:“早知道我就……”
金果动了动耳朵。郭杰说过,他的爷爷确实在肠胃内检测出了麻醉的化学物质,看来小罗洁说的八成是真的。
“没事,这不怪你……”
“那个老乘务员一定下过毒了。”
“你闻出味不对了,为什么你爷爷没察觉呢?”
“我爷爷因为得过癌症,当时的嗅觉和味觉都出了问题,并且那个蛋糕的异味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来……”
金果沉默了,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抚小罗洁的心,多说些废话反而会更烦。
“我们家都有个毛病,我们一家三代每个人都会打呼噜。高中宿舍的室友来一个打跑一个,后来无奈一个人住了四人间。我们爷孙三代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我爸老说,我声音大,但奈何我自己听不着。我个人觉着爷爷的最大。
可怕的是我们三个人睡在一起的时候会产生像共振一样的感觉,睡的好好的能被我爸和爷爷炸醒。
一醒来感觉肝和床都在颤,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得听一宿迫击炮和机枪声完全就是酷刑。二十年从来没敢和我爸我爷睡一个房间,地狱都比那好。”
“打呼噜的地狱我待过,确实不好受。”
小罗洁继续说:“抽烟牙会局部发黄。只有一块黄我爷爷就要发飙了,我爸从小被我爷爷吊到大。后来我爸抽烟了抽了十来年牙越来越黄,小时候回老家一看我爸碰烟我爷爷直接一脚就上去了。后来我爸抽的鼻炎发作堵塞气管,差点给鼻炎憋死。急救送去医院躺了一个月,我爷爷就在医院单间里骂了一个月。还睡在里边,然后我爸就炸了。白天挂水挨骂,晚上睡一半被爷爷共振炸醒。还得听着这迫击炮外加重机枪一般的声音折磨。每次我放学去看我爸,眼睛都红的跟兔子一样。然后我爸真的把抽了十几年戒不掉的烟戒了。要是我这样在地狱里待一个月还差点自己把自己憋死,戒烟真的算小事了……”
“唉,爷爷活的这么仔细……”小罗洁眼眶有些湿润。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疑惑道:“那个老乘务员打电话怎么这么慢啊?”
金果也发觉了不对劲,起身要走。
“要不我出去看看,你待在宾馆不要出去。”
“好。”
金果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发现楼道里空无一人。
他迅速来到一楼,询问前台,说是有位看起来五十多的男子并没有打电话,而是快步走出了一楼大厅。
“不会吧。”
金果掏出手机立马拨给了郭杰。
“那个老乘务员失踪了。”
“什么?”
今天他是徒步来的,所以金果只能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火车站。”
一路上,金果跟郭杰讲了小罗洁给他说的,到此,郭杰又有点疑惑。
“几副假牙在床底?”
“三副。”
“嘶,那会不会是那个老乘务员在下楼的时候打完了电话,他家人来接他了?”
“有可能。”
“你现在往哪赶呢?”
“我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因为我觉得他一定在那。”
“哈哈,你的直觉吗?”郭杰笑道。
“没错。”
2
郭杰在警察局挂掉电话,通知了其他刑警出发,但又觉得不妥,只能相信金果的直觉了。
而且他对小罗洁这个人抱有很大的疑心,因为经过查证,小罗洁的任何信息都查找不到,甚至人脸、指纹识别都没用。
那么他一定没有实名登记,或者办过身份证。
小罗洁自己也不记得身份证号码,他现在就是个活在世界上的“幽灵”——没有任何东西或人可以证明他的存在。
听了金果转述小罗洁的话,郭杰想自己去宾馆看看。
确定一下属于他的贸然猜想,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大约过了一刻钟,郭杰一人赶到了小罗洁所住的宾馆,他也知道小罗洁的房间在哪。
当他来到房门按了门铃,过了许久也没人应答。
郭杰急匆匆地去找前台接待,说是见到了挺年轻的男孩,刚走出宾馆不久。
这下疑点又多了。
郭杰记得金果让小罗洁不要走出宾馆,那么他出去了会干什么呢?
如果犯罪的是他,会不会已经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