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罗洁的爷爷今年八十三了，神采奕奕，一口大白牙锃光瓦亮。
然而小罗洁自己才十五，牙都有点发黄。虽说牙挺好的，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每次回老家见爷爷就不敢张嘴。
镇上的人无一例外，都夸小罗洁的爷爷身子倍儿棒。
爷爷不懂什么医理，也不懂什么科学护牙。就是有个习惯吃完饭一定要弄个牙刷，边刷牙边溜达边想事。
这一刷就是五分钟，偶尔在冥想也能刷十来分钟。
除了每日三餐外其他啥也不吃。
要是额外吃了点啥就会掏出衣服内袋里揣着的牙膏牙刷再找点水开始边刷边想事。
因此小罗洁的爷爷对牙刷和牙膏的开销较于一般人可是有点大。基本上牙刷一个月换一次，但他并没有选择将弃用的牙刷扔掉，而是清洗干净，去废品回收站了。
爷爷什么草烟都没抽过，更是为他牙齿的健康奠定了基础。
有时睡觉的时候牙齿能反光，这令小罗洁有些愧疚了，刷牙也勤快了起来。
过了这么多年，爷爷一共就只得过两种病。
一是轻微发热裹着被子睡了一宿瞬间就好了，还一个是癌症。割掉了半个胃治好了，还是他自己上医院去的。
据说是刷牙的时候感觉不到牙膏的味道，拿牙刷捅嗓子眼也不反胃，饿的吃东西时却感觉肚子很胀。
结果爷爷自己跑医院去一看，是胃癌初期。
术后，爷爷说自己看到了半个红枣大小瘤子。
还调侃说，这么个小玩意还能要了我这命，怎么可能。
之后也没复发过了，癌细胞没来得及茁壮成长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为了庆祝爷爷扛过癌症五周年，爷爷准备带小罗洁去看戏剧。
目的地是距他们小镇一百公里远的剧院。
爷爷在年轻的时候经常去那。
但是……
在前去的火车上，有了爷爷去世的噩耗。
2
“还有，你刚刚说了你的爷爷磨牙？”金果问道。
“对，他有一口好牙，这个习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打呼噜也是常有的。”
“那能仔细描述你当时离开车厢去餐厅的时候么？”
小罗洁挠挠头，说：“我先去的厕所，之后回了一趟车厢拿碗筷准备去餐厅，那时爷爷就已经睡了。”
“那你去厕所之前有什么奇怪的么？或者发生什么了？”
“没有奇怪的事吧。我半夜去餐厅，是因为老乘务员在白天的时候说晚上讲讲鬼故事。”
“在哪说的呢？”
“在餐厅。”
金果掏出了他的小本本写了起来。
“难道老乘务员会有问题吗？”
“可能，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小罗洁双手摩擦膝盖，歪头想了想，说：“难道是我去厕所的时候，凶手进了车厢……”
“也有这个可能。”
金果收起本子，问道：“你去厕所之前，你在哪？”
“我在车厢里呢，那时我亲眼看到爷爷脱了外套，盖上被子睡觉了。”
“那八成就是你上厕所的时候，凶手……”金果站起来说道。
“可、可能吧……”小罗洁低下了头，双拳紧握，腿开始发抖。
“那我先走了，会有其他刑警带你去暂时的招待处。”
金果走出车厢，回头撇了一眼魂不守舍的小罗洁，他的右手在用小拇指和大拇指的指甲挤压食指，并向郭杰示意盯紧他。
小罗洁跟着郭杰慢慢下了火车。
“拜拜。”
“嗯，拜拜。”
郭杰带他去吃晚饭。
在车厢门前，金果瞅见了小罗洁直不起来的背影，以及刻意装出颓废的步伐。
3
傍晚，火车上的人已经都被调查过了，也都离开了这里。
只有小罗洁和老乘务员还在火车上。
这列绿皮火车已经停止使用了，一是再上路会有风险，二是等待案件的进一步调查。
“联系了死者的家人吗？”金果问道。
郭杰叹了口气，说：“联系不到。”
两人在火车餐厅就坐，旁边还有其他的刑警正在采集信息。
“金哥，你有什么头绪吗？”
“有是有，不过是我的猜想，先不告诉你了。”
金果打了个哈欠，看着小罗洁趴在在他后面的餐桌上睡着了，便又去问了问老乘务员。
“你觉得这孩子的爷爷怎么样？”
“啊？我没和他说过话。昂……只记得他目光炯炯，不驼背，面对他孙子笑得挺灿烂。”
老乘务员又摆摆手：“警察同志，我可不是凶手啊，我可不想再给儿女添麻烦了。”
“叔啊，你误会了，我没说你是凶手。但，你真不记得车上没有可疑的人？”
“对，我这人啊，就是看人准，这次的乘客里没什么混混。而且我经常巡逻，没有见到鬼鬼祟祟的。”
金果搓搓手，又问：“那你讲的鬼故事是什么？”
“嗐，那个啊，就是很久以前，一个小偷被乘客打死的事。”说完，老乘务员咳嗽了一下。
金果趁势打量了他，说：“那行吧，我想问的都问完了。”
“好嘞。”
语毕，金果拉着郭杰下了火车，点了根烟，说道：“爷孙俩人手机都没有，是真的如小罗洁说的那样，他俩来看戏才坐火车吗……”
“怎么了金哥，看来这难到你了呀。”郭杰笑着看向了被火烧红的天空。
“确实确实……”
金果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烟雾。
他想到，看来只能找到那爷俩镇子上的监控，验证小罗洁是否说了谎。
“小郭，小罗洁说的那个剧院是哪个。”
“就前几天，发生命案的剧院，是广卫的案子。”
金果又想起，小罗洁的爷爷看上去是牙齿被拔光，流血休克而死。
刚刚他听说法医的鉴定是事先注射了过多的麻醉药品，这才是导致死亡的主要原因。
“喔对了，金哥你可能不知道，广卫的死也是体内含有大量麻醉的化学药物。”
“不是巧合吧。”
广千代已经被送到法院进行审判了，可能接下来的就是牢底之灾。
但，她的记忆、精神状况很容易让她脱罪，疑点还是有的。
不过，金果越想越头疼，他越想深究越会觉得麻烦，所以，一些背后的阴谋，他能摆脱就摆脱。
倒不是说他看不出来。
只是，他和浩子以及德厮儿高的交易还没完成，不能让一个案子占用太长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