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达成协议1
“姐姐!”是旁边孩子惊喜的声音。
穆夜笙耐心地画完最后一笔,抚平刚刚完成的画作,慢慢抬眼望了过去。
是她。
紫菱迈着慵懒的步子走过来,在廊前慢慢停下。
那个俊朗如风的人,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撞入了她的视线。有刹那间的愣神,紫菱红唇微张,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天毅已经扯了他的画,献宝似的跑了上去。
“姐姐姐姐!你看!”小天毅踮着脚尖撑开画作,大大地展开给紫菱看,“这是刚刚那个大哥哥帮我画的呢,姐姐……”
轻若纤维的纸张,被小天毅献宝似的托起来拿给她看,未干的墨迹之上,如盛开雪莲般的女子翩然起舞。
紫菱心下微惊,纤手握起小天毅那冰凉的小手,被那凉意侵袭,忍不住将孩子揽进怀里。
“傻毅儿,怎么这么冷的天还在外面画画?奶妈呢?怎么都不见她过来看着你?!”她皱眉,不放心地将他的小手捂在手心里暖着。
小天毅看着她有些责备的眼神,开始委屈起来:“姐姐,他们都说,姐姐要嫁人了……”
紫菱一愣,小天毅却哭诉了起来:“他们说,姐姐嫁了人,就不能经常回家,不能常常回来看毅儿了!毅儿会想姐姐的……毅儿刚刚一直在画画,想送给姐姐的……”
一阵鼻酸涌上,紫菱将怀里的小人儿抱得更紧,“毅儿,乖,不哭,是姐姐错怪你了,毅儿……”
他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能想到这一层?!紫菱心里疼痛不堪,只想着快点让他止住哭声。
穆夜笙心里一颤,不曾想,她那倔强又冷淡的性格背后,竟也有这样温存的一面……
好不容易把天毅哄好,叫银霜带了下去,紫菱慢慢起身,凝视着眼前的男子。
旁边嬉闹的仆人从紫菱面前笑着跑过去,嘴里还喊着:“小姐!您看,那个花灯,二夫人从家乡叫人带过来的,好看吗?小姐大喜,咱们整个相府都跟过年似的呢!呵呵!”
“嗯,好。”她浅笑,已有雍容之态。
穆夜笙凝视她半晌,开口道:“又见面了,慕容小姐。”
眼神懒懒地扫过眼前的人,紫菱笑容未减。她是否应该早就想到他会找到相府里来?为了那块沁骨石,他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哪里,穆公子造访相府,是紫菱的荣幸。”清澈的眼神直视着他,看不出情绪。
穆夜笙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哀痛,仿佛,她已然不是那日那个与他月下对弈的女子,而真的是即将跨入宫门的华贵太子妃,如雪莲,淡雅,却拒人千里之外。
眼帘低垂,他靠近她,低声问道:“这几日,过得可好?”
紫菱看他一眼,抬脚,沿着长廊缓步而行,穆夜笙心里一动,紧随其后。
“好。当然好。”紫菱淡淡地望着满园的红色缎带,“我嫁的,可是当朝的太子,你说,我还有什么不满?”
穆夜笙眉头一紧,眼眸倏然深邃。
紫菱正要往前走,却见一个手臂挡在了面前。
穆夜笙凝视她的眼睛:“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
紫菱抬头看他,望进那一汪深潭里面去,忽而就笑了笑,一脸的不在意:“穆公子,沁骨石的事,只有我父亲才能拿主意,我的话,不算数,如果有那个功夫,我劝你还是想想怎么说服我父亲比较好。”
穆夜笙皱眉,“……你什么意思?”
倾世的笑容荡开在脸上,她像是哀怨控诉,又像是喃喃自语:“世人总是如此,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清,又何以担心他人……”
穆夜笙心下一紧,忍不住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强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你是说,我多管闲事了?”语气平稳,眼底却是淡淡的哀痛,他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声逼问。
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紫菱不动声色,只是缓缓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
“穆公子,这里,可是相府。”放弃挣扎,她冷眼凝视他,低声道。
穆夜笙心里一阵紧缩,是他的错吗?那个时候,明明心动,就应该带着她远走高飞,是么?
否则,为什么她会几日之间如同换了一个人,变得根本就不像原来那个她?!
忍着心底翻涌的情愫,穆夜笙放开了她的手。
施然在院落里面来回望了几眼,才望见长廊尽头穆夜笙的身影,也理所当然地望见了那个倾世的女子。从两人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些端倪来,施然叹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打断了这种气氛。
“主子,相爷已经在书房等候,我们可以过去了。”头也不抬,施然只是一拱手,就惊了二人。
紫菱淡淡地瞧了他一眼,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那缕幽香,又瞬间远离。
施然望了望穆夜笙,低声提醒道:“主子……”
“你跟她说了什么?”冰冷的声音从薄薄的唇间发出,穆夜笙转身,犀利的眼睛盯着施然。
心里暗暗叹口气,施然知道,他的一点小动作终是躲不过主子的眼睛。
“主子,前几日,宫里飞鸽传书,月汐姑娘的病,又重了。”
施然的答非所问让穆夜笙一愣,眉头锁得更加紧:“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施然单膝跪下,声音坚定而浑厚:“主子,月汐姑娘是功臣之后,又是前主亲封的公主,臣以为,主子会清楚里面的利害关系,所以,才没有说出来让主子分心。”
穆夜笙静默着望了望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心里漫过一股浓浓的哀伤。
他知道,施然是对的。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少年,如今,已变得如此锋芒毕露。
“我知道了。”穆夜笙的口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听不出情绪。“我们,该去见见丞相大人了。”
从施然身边走过去的时候,他也有着瞬间的茫然。
这里的一切,他都无力触及,而刚刚对她那无奈的放手,究竟,是对?是错?!
四处都透露着前朝古风的书房,墙壁上挂着一副有些泛黄的古画,慕容靖德背对着门口,有些沧桑地望着那幅画出神,就在穆夜笙踏进门来,正要说话的时候,低低地开了口。
“阁下,就是穆夜笙穆公子吧?”苍老的声音,淡淡飘来。
穆夜笙稳稳地在书房内站定,微微颔首,轻声道:“正是在下。”
慕容靖德转过身来看着来人,那在书房门口静立的男子,浑浊的老眼不禁动了动。这男子,气质竟如此不同……
听仆人说,只是从北面擎国到燕国来的生意人,却不曾想,这人的身上,却没有半点铜臭味,那超凡脱俗的气质,带了点点书香,眉宇间却满是深邃和坚毅,波澜不惊,轻尘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