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阳光,照耀着南特岛。岛上高耸入云的双子塔,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即使建在大都会,也足以成为标志性建筑,奢华的它,与南特这座朴实而且原本籍籍无名的小岛显得格格不入。
迈着轻快的脚步,田恬哼着小曲,从双子塔北塔的大门走了出来。
她有充足的理由高兴,因为今天的面试复试异常顺利,和她同台接受群面的面试对手在她面前表现得如同菜鸟一般,面对高级科学研究员的提问,只有她对答如流,因为之前家里的关系,花重金备下了“厚礼”,使得她能在面试前一天晚上拿到了将要应对的试题,所以面试结束后,HR直接就把她拉到一边,告知只要再走一下流程,她就能够入职为仁药业。
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工作。的确,在勉强只能算是三线城市的南特岛里,为仁药业可以说是一朵超级大奇葩。近几年,为仁药业在全国制药企业可以说是风头无两,各种重点新药接连登场,几乎抢占了全国市场份额的五六成,以领先第二位整整一倍的成绩,成为行业巨无霸。这让许多学医和学药的尖子生趋之若鹜,这次为仁开放招聘一个基础研究员的岗位,便引来了数百名应聘者前来挑战,虽然这里的交通极为不便,没有机场,与大陆之间只能靠轮船连接。
无论如何,对田恬来说,之前的路途再艰辛,也是值得的,因为她觉得自己在数百人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美好的前途跟高额的薪酬正等着她。
此刻,她走在双子塔前的广场,一脸笑意,正想象着自己穿上白大褂,一心一意在高端大气的实验室做实验的场景……
“嘭——”清脆的爆炸声忽然在田恬头顶响起,把她从想象中揪了出来。她不自觉地仰起头,细细水珠连接成网,扑向她的脸庞,她摸了一下脸,看了一下手指,接着放到鼻旁嗅了嗅,竟然是红色带有腥味的液体,她惊恐地大叫了一声,抬头大吼:“是谁的恶作剧!”
田恬看往上方的大楼,那正是为仁药业的办公室,研发部门也在上面。她想:会不会是未来同事的一时大意,反正没伤到自己,算了。然后她拿出湿巾,擦拭了一下脸。
田恬深呼吸一口,让自己定了定神,然后若无其事地往车站走去。半小时后,她在公车上痛苦地咽下了在这人世间的最后一口气。虽然她永远都不可能为仁进入药业的一员,但却意外地成为恐怖世界到来的首个“见证者”,如果当时有记者在旁,而且得知此事,她应该可以载入史册,莫名其妙地成为社会名人,可前提是,那位记者能够活下去,可那显然不能。
那天,飘落的红色液体不止洒落到田恬的脸上,更多是在高空中四散,而真正恐怖的,是它携带的病毒,融入到空气当中,在南特岛上空四散。
谁也不会想到,恐怖世界会在这晴好的一天,悄然而至。
在距离为仁药业43.8公里的南特疗养院里,罗升正躺在病床上,眼睁睁看着天花板。前两天,疗养院把他从普通病房安排到了“特别监护病房”,并且安装上了心电监护仪,插上了氧气管。其实,无论是疗养院的工作人员还是在这里疗养的病人,都知道这里是有进无出的“准太平间”。
即使没有被转移到这个病房,罗升也知道自己的大限很快就要到,也许是今天,明天也说不准。从肝脏开始,他的身体正遭受病魔的蚕食,手脚出现了水肿,但多得一种可以代替吗啡的新药,他得以免受疼痛的折磨,这个新药,正是为仁药业研制出来的,发布也就只有一年时间,它有一个带有着死亡意味的中文名——“安乐之命”,据说是董事长亲自起的名字。
当然,跟大部分临终病人一样,在生命的最后一点时光,他的大脑正忙着回顾自己的一生,药究竟是为仁药业还是其它什么公司生产的,肯定不在脑海占据哪怕是一丁点的思考空间。罗升的内心,是极度恐惧的,而这种恐惧,就像沙滩上的海浪,时而涌现,时而退去,时而汹涌,时而冷静。人之常情,谁不惧怕死亡,尤其与它只有咫尺之距。在恐惧稍稍退去之时,罗升的脑袋终于腾出空间思考:老天究竟为什么要让他如此受罪,纵然他曾抛妻弃子,但也做了许多去尽力弥补,为了填补心灵上的缺憾,他甚至参加了为仁药业的大型志愿活动,参与到一项号称可以拯救成千上万病人的重点医学项目当中,虽然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次的付出,是否已经救活过哪怕一个人。也是因为参与了那次的项目,并没有官方背景及超强财力的罗升,能够住进这样一家专为临终高官和富豪特设的疗养院。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要紧了,因为死亡,对他来说,已然是不可避免的事实,无论在哪里结束,每个人到达的终点都是一样的。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有自己最盼望得到的,而此时,罗升的盼望,是自己在余下那一点点生命消失殆尽之前,他的前妻和儿子能够来到他身边。
他们会来吗?还是说,永远都来不了了?
此时,一位年轻的护士走进了房间,给罗升注射“安乐之命”。为了缓解罗升的紧张,护士打开了电视机,此时正播放着一个特别新闻节目,吸引了罗升和护士的目光,钉在屏幕上的大标题是:“病毒开始四散”,主持人一再强调地说:“这次的病毒相当凶猛,致死率极高,再次呼吁,大家一定要留在室内,切勿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