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昏暗又冰冷,时不时响起铁器碰撞的声音。我感觉飘在空中,又感觉潜在水里,胳膊和大腿没有一点儿重量,就像一个婴儿一样弯着腰四处飘荡。
我听见母亲的呼喊,但我不想回应她,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局外人一般,仿佛所有东西都和自己无关。我就想这样舒服的飘着,直到脸颊像是被什么东西不断拍打,力道不大,父亲的声音也飘过来“香香,香香……”虽说被拍的不疼不痒但是让人烦躁啊!我只好低声嗯了一下作为回应。
突然,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充满气的气球被按在水里,周围传来了大力的排斥感,这巨力把我向上推去,而我的足底传出雄壮的号角生,隐隐还有野兽的怒吼。
我被推出水面,冰凉的空气拍在脸上,睁开眼,自己已经躺在床上,这是医院走廊里的简易病床,身旁还放着一个氧气瓶。
几个医生围在我身边说到:“家属看着点,熬过今晚就没事了。做的脑部CT是按切片区域做的,现在虽说没问题,但保不齐没照到的地方有问题,其他器官没有问题。初步来看是眩晕症,有事到护士站叫医生。”说罢几个医生一路小跑到了另一个病房。
转过头,我看见母亲父亲围过来,母亲显然哭的很伤心,父亲眼眶深陷。
他们对我说,我已经昏迷了好几个小时,医院急诊科查了一遍又一遍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问题,推断可能是眩晕症。
浑身无力,四肢像触了电一般发麻。
我无力的应了一声作为回应,心里却一直在回味刚才那种感觉。
那种黑暗里漂浮着的感觉十分奇妙。我想,还在胚胎的时候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可是最后那声音是怎么回事?就像电影《指环王》里的声音,大概是我电影看多了。
扭过头,我准备看看周围,突然那种眩晕感再次袭来,我赶忙把头放正,现在我的身体很古怪,只能保持这种平躺的姿势苟延残喘,头颅稍微动一下便会眩晕不已。
判断时间现在应该是晚上十一点多,这几个小时来我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一趟,但我知道,只要熬过这一夜万事都会平安!
时光缓慢,期间我多次意识模糊,差点陷入昏迷,父亲时时叫来医生给我吸氧。
就这样我熬到第二天早上,情况好转。
昨夜艰险万分,听医生说,我被送来的时候连血压都量不出来。老医生干了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几回,全身上下查不出什么问题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我这个人情况危急。
几天后我被安排进了空置的病房,由于头还是晕晕乎乎不能转动,我只能带着耳机听听歌,或者手高举着漫画书一边看一边呵呵傻笑。
病房门被敲了两声后吱一声打开,乌央央涌进来一大群白大褂。为首的是一个戴银框眼镜的中年医生,他身后跟着许多年轻的实习生。老医生来到床边低头问我:“小朋友,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有了精神,道:“还不错,就是头还不能转,晕晕的,一直想吐。”
老医生拿出一个发黄光的手电筒对着我的眼睛:“来,睁眼看着我的手指。”医生举起一根手指,别说,一个男人手指能有这么好看的人实在少见。他嘱咐我头别动,一只手指从我的头部左边移到右边,我的眼里死死盯着手指头随着他的动作移动,快到最右边的时候我的视线突然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我极力控制视线,可是抖动越来越强烈,甚至视线有点变暗……
“好了,可以了。”医生又转过头对着一众实习生说:“患者有严重的眼震,前几天呕吐呈喷射状,入院的时候量不出血压,你们有什么想法?”
一个看起来瘦瘦高高,面容老实的实习生说:“初步推断是眩晕症,但是医疗设备却又查不出有什么问题。他刚入院的时候呕吐伴有大量出血,可是在随后的检查时又看不到体内哪里有出血点,这种情况我不好推测小朋友到底有什么问题。”
银框医生点点头,“说的对,再观察几天,现在小朋友的情况还不错,家属这几天喂点流食就好了。”
说完医生带着实习生们嘱咐我的父母几句就又呼压压的离开了,留下一个漂亮的小姐姐给我量体温血压,做着查房记录。
银框医生刚出病房突然停住,回头好像想说什么,迟疑了一会把话吞下去又走了,我有点纳闷,也想不到他到底在思考什么,索性不去考虑。
来到这个病房已经半个多月了,我的身体在一天天恢复,但任凭医生怎么检查都查不出我有什么疾病,每天还是那一群医生定时来查房。住院是个很花钱的事情,我的父母原先是给市里各大高校食堂配送粮油的商人,赚了不少钱,可是之后父亲身体越来越差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做这行生意也就放下了。近年来父母在各地买房,手头的票子越来越少,住院期间我听父母在讨论是不是要卖掉哪套房子换点钱,先治病。
日复一日,这些天在病房里我百无聊赖,每天就是看看漫画听听歌,随后就是查房,被推到不同科室检查。我就像一只小白鼠一样被折腾,始终差不出病因。
这天查房之后,那个戴眼镜的中年医生神神秘秘地把父母叫到门边小声说着什么。我支起耳朵听:“这么耗下去也没有效果,你们儿子的这个病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我们医院水平不差,这样都检查不出来可能是有什么其他方面的问题,我们没法解决。这样,我给你们推荐一个这方面的专家,你们打这个电话联系他。”说着医生塞给父母一张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