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小灰雀见到这一幕有些愕然,随后叽叽咕咕叫个不停。意思是:你竟然用半神器来修鸡??
随后意识到了什么,又叫唤道:“你竟然用杀人的剑做菜!”
季时摆摆手说:“首先,‘月杀’不是一把剑。这么一把锋利的匕首总该为它的主人——我发光发热。”
“其次,作为一把半神器,每次见血时它的表面会生出一层薄膜把血隔开,虽然这能力在半神器里有些鸡肋,但也有个好处是,杀再多的人后它也依然干净如初。别有心理负担嘛!”
小灰雀沉默了半晌,忍住了向救命恩人翻白眼的冲动,嘀咕了一句:“还好这把匕首没有器灵。”
“嘿,还想有器灵呢!这天底下只有那十把神器才配孕有器灵。这把‘月杀’在半神器里仅仅居于中下,就算有晋升神器的机会也轮不到它的头上。”
季时说着,手上也不停,又从芥子物中掏出一把晶莹剔透的谷子,就着一些调味香料和几块牛油一齐塞入鸡肚子里。接着,季时两跟指头在鸡肚子上一划,裹上一层厚厚的紫玉竹叶再用泥土埋好。
做完这些,季时丢了两团青焰在泥堆上头,没一会儿功夫一股浓郁的香气便从泥土下窜了出来。
“‘珍珠鸡’就该跟‘珍珠米’来搭嘛……”季时喃喃,想起了什么问:“对了,作为一只鸟,你吃得这个吗?”
一旁的小灰雀已经吞了好几口口水,听到季时这么问有些心急:吃得的!灵兽跟未开灵智的兽类可是截然不同的,又没有近亲血缘!怎么吃不得?!
季时闻着珍珠鸡散发出的香味,舒坦地眯了眯眼睛:“吃的就行。别急,有你的份。”
小灰雀安了心,开始问起了别的:“恩人,吃完后就造船吗?我还没看过人是怎么造船的呢!”
季时扒开泥土,把多汁的鸡肉卷着颗粒分明的米粒往嘴里一送。鸡肉入口便化作了鲜美的肉汁融入每一粒米中。而那一粒粒珍珠米只要轻轻一咬便在嘴里爆开来,混着肉香,刺激着季时的舌尖。
果然好吃!
不仅如此,一口鸡肉一口米下肚,立马有股热流从季时的丹田中涌出,顺着经脉蔓延至全身。
季时美滋滋地砸吧了嘴,道:“造船这事儿,不急。”
小灰雀不懂就问:“为什么不急?”
季时又拿出来几颗珍果丢到嘴里,理所当然地说:“这个嘛,因为造船的人还没有吃饱喝足。”
......
......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再拖下去了!”一个身着官服的耄耋老人跪在地上,神情恳切。在他的乌纱帽上的一角,用云丝绣着两朵锦云。
锦云是大晋官场的象征,而老人头上的两朵锦云昭告着他在大晋官场的地位:这是一位二品大官。
这样一位权高位重的老人却大气不敢出,他的入目之处,满是暗金色的光泽。
暗金色的座椅上坐着一个穿着玄色袍服的中年男人,男人生的很英俊,但偏偏其身上散发的威势让人第一时间不能将“英俊”二字与这个男人联系在一起。
晋帝,唐薪。大晋的皇帝,同时也是季时在这天下最厌恶最想杀死的人。
晋帝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扣着身前的桌子,桌子上摆了大堆的没有翻开的奏折。
晋帝抬眼,问道:“不知卢爱卿说的是何事?”
姓卢的老人脑门上淌下几颗汗珠,答:“自然是白湖边上流民泛滥的事。依臣看,这件事有些古怪......”
他话未说完,晋文帝敲桌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以致于老人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半晌,晋文帝才道:“不急。”
不急?为何不急?
姓卢的老人想不明白,亦猜不透帝王的心思,当然更不会如小灰雀那样直白的问一句“为什么?”。
他等了一会儿不见晋帝解释,便息了开口的心思,起身恭谨地告退。哪想这刚一转身,便觉察到帝王的视线盯着自己,老人一个哆嗦停住脚步。
只听晋帝的声音在身后不紧不慢道:“白湖边上的事情却有古怪,余国虽亡,但我大晋边境本不该出现如此多的流民。既然林将军如今在白湖城养老,这件事就全权交与他罢。卢爱卿还是多操心下都城里的事儿。”
“臣,遵旨。”
老人说完再一次转身,却又一次感受到了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老人的脚步顿了顿,他有些惶恐,心想陛下还有什么要交代我的?又或是面圣时哪里做的不够好,触了圣上的霉头?
可这一次,晋帝迟迟没有开口,他也并不是在看老人。
晋帝的视线穿过老人弓起的背,早已投向了更远的北方。
北方,大晋与白湖相连的岸上已经挤满了人,比另一边要多上许多,并且这数量还在不断地增长。
这里原本生长着一些野草,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管是能吃的不能吃的,都成了人肚里的养料,原本是草皮的地方露出白色的沙土。
流民滞留在这已经两日有余。
因为自打两日前起,白湖城城门合上后再也没有开过,只在门口布了两个点派了些将士守着,每日发些稀粥。
“米越来越少了。”负责施粥的士兵低声说了一句。
“是啊,人倒是越来越多,”另一人叹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上面的人怎么说,关于这些余国来的流民,放还是不放?”
之前开口的那人声音压的更低了:“我听到风声,说是上头快要讨论出结果了……大约是不会放了。”
“唉?那得死多少人!”
“你小声点!别被流民听去了。”
“......可那么多条人命。”
“管那么多作甚,反正死的又不是我们晋人。”
就在对岸的两人悄声讨论的时候,季时终于开始着手造船。与其说是“船”,不如说是一艘竹筏。
季时造“船”的速度极快,只见他“唰”的一刀,就将那一堆参差不齐的紫光竹修整成了一般长短,再“刷刷”两刀切去了除了竹杆的所有细枝。接着,他又用绳子将紫光竹一根根绑在一起,最后打了个避水诀在上面。
一艘“船”算是完成了。
小灰雀大失所望,忍不住叫嚷道:就这?就这?
季时好笑地给了它的小脑袋一记爆栗:“过程不重要,只要够结实,能让我安全渡过白湖便足够了。倒是你,看也看了,什么时候回族……”
季时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一个箭步闪到一处,回到原地时手里多了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叫花子。
季时单手拎着小叫花子,虽然笑着,可眼底却没有半点的笑意:“干什么的?”